帝江没精打采地趴在招摇山宫殿外的玉雕栏杆上,尾巴一摇一晃的。身边的小童上前一步道,“帝江大人,主君不日就会回来,您不要担心了。”这两天他绞尽脑汁陪帝江玩儿逗他开心,但是帝江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让他觉得心中多有挫败。
“勉——”帝江声音一下子提高,我才不是担心烛九阴那个万年不洗衣服的混蛋!我才不是无聊!我只是有些担心祀灵师大人……帝江叫了一声之后又慢慢地趴了回去,又恢复了没精神的状态。
“我的宫殿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块儿黏糊糊的东西?”烛九阴的声音突然出现,帝江就像是被炸起来以来,瞬间恢复精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帝江,你是想我了?”烛九阴接住冲过来的帝江,提着尾巴将他捞到怀里,狭长的眉眼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声线也少了些冷漠。
“勉——”帝江兴奋地叫了几声,十分急切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尾巴摇的十分欢快。
“你是说,你要去九庭?”烛九阴抚着帝江脊背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一边问道。旁边站着的小童默默退后了一步,心里暗暗叫苦,帝江大人,您老真的没有听出主君的声音都可以掉出冰渣子了吗?
“勉——勉——”嗯,要马上回去,祀灵师陷入了昏迷,我要回去保护他!
“马上回去?保护他?”烛九阴缓慢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眸子像是广袤而漆黑的夜空,看着帝江的眼神很是危险。但是帝江完全没有感觉到。
“勉——”是啊,他昏迷了,会有危险的,我要回去。
“所以你在这里等我,只是想等我回来马上给我说这个,然后离开回九庭去?”烛九阴声音低沉,像是即将来临的风暴。他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面无表情地看着帝江。
“勉——”是啊是啊,我一会儿就走。帝江扇着翅膀,飞了起来。这一次,烛九阴没有将帝江按进自己的怀里。他的手动了动,迟疑了一秒又收回去了。
“你走吧。”烛九阴看了看他圆滚滚的身子,转身往恢弘的大殿走去。长长的黑色衣摆落在台阶上,像是铺陈开来的水墨晕染。
帝江在半空中一摇一晃地保持着平衡,有些疑惑地看着帝江的背影,为什么总觉得烛九阴的身上,有一种悲伤的感觉呢?其实你说你要陪我去,我也会让你和我一起去的。或者你让我下次再来找你,我也会来啊。但是你却直接就让我走了,什么都不说!坏人烛九阴!
想着,帝江用力地扇了扇翅膀,随即便消失在了半空。
时间已经迈入了八月,还有三日便是十年祭祀了,但是姬辞依然在昏睡。
为了防止姬辞在沉睡的时候出了什么事,云深去了九庭找陆吾。第一次带云深去九庭的时候,姬辞就向云深打开了九庭结界的权限,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云深都能够自由出入九庭。
如今,云深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入九庭的人。
回华庭别墅的时候,车厢里就多了两个圆滚滚的小东西。当康才从沉睡中醒来,精力十分的旺盛。
帝江扇着翅膀在半空中,用屁股对着趴在座垫上面的当康,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爽。
“勉——”我战斗力极强陆吾才让我去保护主上,你为什么要跟去?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康康——康康——”没见识,我可是瑞兽!瑞兽!
云深听不懂两个小东西在说什么,但是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浓重的火药味儿。车厢里不断响起两个小东西的叫声,让云深这么久以来都紧绷着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到了华庭之后,帝江直接就从卧室的窗户飞了进去,十分得意地看着小短腿的当康被云深抱起来。
姬辞的房间非常安静,窗台上的植物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呼吸声低不可闻。
帝江慢慢地飞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趴到了枕边,感觉了一下姬辞的气息。有些难过地叫了一声“勉——”。之后又像是担心会吵到姬辞,急忙收了声。
云深抱着当康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帝江趴在姬辞的枕边,尾巴轻轻地摇晃着,一室安宁。一时间,云深莫名地觉得有些心酸。
之后,帝江和当康就在卧室里安了家,纪瑚还非常体贴的给他们两个安置了小床。当然隔得非常的远,不然两个打起来这座房子都得被拆了。
八月十七号,离中元节的祭祀还有五天,云深坐在回华庭的车上有些疲惫,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眉心。迟迟,还有三天了,你再不醒来,就真的赶不上祭祀了。
车停在华庭的别墅门口,云深就看见纪瑚等在门边。
“三少,九庭长老来了。”纪瑚虽然心中焦急,但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
“来了哪几个?说了什么?”云深停下脚步问纪瑚。表情镇定,心里却在冷笑,若是来探望,怎么早些时候不来?如今祭祀时间要到了,迟迟还没有醒,他们着急了,这才急急忙忙赶来?
“除了白老先生,其余五位都来了。他们想要去卧室看望小少爷,帝江守在门口不准。所以他们都在客厅坐着等您回来。”纪瑚想起帝江发怒的样子,依然觉得有些心惊。果然是上古神兽混沌,平时虽然见着主上就撒娇,但是实力与杀性依然一点都没有褪掉。
“嗯,我去见他们。”云深点点头,脚步坚定地迈向客厅。
迟迟,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进入客厅的时候,就看见五位长老像是在商量什么,声音很低,让人听不清楚。他们见云深进来,便都止住了话,正襟危坐。
“不知几位前辈过来,有什么事?”云深坐到椅子上直接开口。既然对方都来势汹汹,那么自己自然没有客气的必要。
“祀灵师大人就在这里,我们怎么不能来?”天玑有些恼怒地说道,随即又想起天枢警告过他们,语气不要太重,不要惹怒了云深,祀灵师还在这里。于是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了桌上,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情绪。
云深没有理会他,直接问在一边默默品茶的天枢长老,“几位长老中,迟迟最为信任的就是您。我想问,这一次几位长老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深平时一副温润平和的表情,总让人忘记他是一个商业帝国的管理者,最重要的,就是在商场杀伐果决。他所受的教育让他时刻保持良好的教养,但是同样的,也教会了他不择手段,以及心狠手辣。
“我们想要接祀灵师大人回去。”天枢的表情有些复杂,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主上昏睡许久未醒,祭祀将至,我们想要将他带回九庭。”
在天枢心里,更多的是将姬辞当做晚辈来看的,他还记得姬辞小时候才到九庭,沉默却十分聪慧。那时候自己教他识字,每次他看着自己的表情都透着几分欢喜与仰慕。但是,身为长老之首,他一个人根本就敌不过另外五人的压力。
况且,十年祭祀若是没有祀灵师的出现,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迟迟没说要回去。”云深表情带着些冷意,说着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决,“迟迟清醒的时候没有说要回去。”说着眼神扫过几位长老,“我记得,迟迟实际上已经免去了你们的职务,那么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让我把迟迟交给你们?”
“你!”天玑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怒气与不甘,“不管如何,祀灵师都必须回九庭!就算他一直昏迷,祭祀大典也必须去!或者,你,和你身后的云家,想要操纵祀灵师来夺取权力?哼,这一次祀灵师又陷入昏迷,很有可能就是你们云家动的手!”
“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的?”云深眼神如寒霜一般,语气低沉,“我是不是想要通过姬辞夺取权力,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不过,依照你的意思,就算迟迟不醒,你也要将他放上祭台?你不会不知道,迟迟没有清醒,那么祭台会毫无节制地将他的灵力吞噬殆尽!”
最后几个字,云深说的近乎咬牙切齿。
“是又如何?”天玑看着云深,表情有些不屑,“这是九庭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插手?再说,祀灵师的职责,就是祭祀!就算是死在祭台上,也是他的命!”
“天玑!”
“闭嘴!”天枢与云深一同出声。天枢也觉得天玑说的过分了些,就算事实上是如此,但是也不能这么说。
“你有什么资格……”天玑听见天枢与云深的呵斥怒上心头,却刚一开口就被云深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