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前一天,乔凡尼就准备动身回佛罗伦萨了。虽然现在在幕前的是克莱尔,但是作为kl集团和克洛斯兰家族的掌权者,他需要回去主持大局。而亚洲区这边,云深也需要主持年终会议,这是一种表态。
乔凡尼走的那天,姬辞抓着他的衣袖很久都没有放手,让乔凡尼有种自己又有了一个小儿子的错觉。不过看着姬辞眼眶泛红的样子,乔凡尼也有些不好受。
乔凡尼将手放在姬辞的肩上,缓慢地拍了两下,随后张来双臂抱了抱他。乔凡尼的怀抱宽广而温暖,让姬辞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要是自己的爸爸还活着,是不是也是这样呢?只要呆在他的旁边,就会有一种安心与温暖的感觉,他们的怀抱像是可以容纳天地一般,抵御世间一切的艰难与寒冷。
乔凡尼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朝专机走去,直筒鹿皮长靴在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他站在机舱门前,最后回身向着姬辞挥了挥手,笑容在寒风中依然温暖。
云深看着姬辞眼眶红红的样子,有些心疼地将他抱到怀里,挡住所有的风雪。他吻了吻姬辞的头顶,带着怜爱与叹息。
年末的几天,云深十分忙碌。无数的文件报表都放到了他的案前,姬辞开始习惯在办公室陪着云深,一个人严肃地工作,一个人静静地看书,安静美好。
而kl集团的成员们也逐渐习惯每次进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都能看见有着黑色长发的清俊少年。自从那一天乔凡尼将他带进kl集团大厦的时候开始,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少年是整个克洛斯兰家族承认的人,因此没有人会因为他在办公室看书而提出任何的异议。
进入二月的时候,事务才渐渐没有那么繁忙,云深特地空出了整整一天用来休息。这一段时间他就像是精密仪器一般,指挥着整个kl高速运转着,周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黑眼圈掩都掩不住,云深也顺便给他放了假。
云深是被脸上痒痒的触感弄醒的。
睡了一觉之后,他觉得全身都没有那么疲惫了,像是精力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一般。意识回笼,云深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挠动。
云深猛然睁开眼,就看见姬辞正趴在自己的旁边,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羽毛,脸上的表情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呆愣地看着自己。
云深有些危险地眯起眼,果然就看见姬辞起身想跑。云深迅速地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怎么,做了坏事就想跑?”
“谁知道你会醒……”姬辞小声地嘟嚷到。今天他穿着小梅花鹿睡衣,是云深特地给他选的连身睡衣,穿起来像一只小梅花鹿,还有耳朵犄角和尾巴。
“迟迟……”云深一下子将他按在床上,姬辞有些无措地看着云深的表情,下意识地觉得很危险。
“你……”说着脸就红起来了,连气息都急促了几分。
“我?我怎么了……”云深缓慢地低下头,两人的脸靠得很近,“怎么,迟迟以为我要怎么?”说着一只手探到姬辞的脖颈处,轻轻地抚摸起来。姬辞的皮肤很细腻,手感十分不错。
姬辞气息有些凌乱,“就是……”说着眼睛都有了水光,眼巴巴地看着云深,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是什么?嗯?”云深继续逗他,看着他红红的模样很想咬上一口。姬辞咬了咬嘴唇,异常决绝地闭上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呼吸也紧张起来。
等了好久,姬辞还没有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云深有什么动作,不解地睁开眼,就看见云深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自己,但是眼神却满满的都是笑意。
姬辞一下子挣扎起来,“深深你是坏人——”他这才明白过来云深又在逗自己,脸都要烧起来了一样。
“我怎么坏了?”云深压着姬辞的手腕,用自己的腿压着姬辞的腿,整个将他制住了,声音带着蛊惑,“迟迟,我怎么坏了?嗯?”
说着将鼻子凑到了姬辞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坏吗?”说着又抬起头,轻轻咬了咬姬辞的嘴唇,湿润的舌尖还轻轻舔舐了几下,“这样呢?”
姬辞怔怔地看着云深无比魅惑的模样,像是连思维都停止了一般。云深看见他呆呆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咬了咬他的鼻子,“小呆子,这样都能走神?”
姬辞有些失神地看了云深,“我的心跳得好快啊……”说着还用自己的手握着云深的手去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速度。
云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翻身躺到了一边,将姬辞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嗯,感觉到了,迟迟的心跳的真的好快。”说着无比温柔地吻了吻姬辞的眉心,语气带着叹息,“我的迟迟……”
两人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姬辞裹着一件米白色羊毛毯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水果,不远处的餐桌边女佣正在摆放午餐。云深洗了澡下来,随意地穿了一件白衬衣,前三颗扣子都没有扣上,很是英俊的模样。
这时,姬辞放在沙发角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阿修?”姬辞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阿修怎么打电话给自己?以前他们一般都是打到云深的手机上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姬辞不喜欢用手机。
姬辞按了接听,“喂”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云深一边下楼一边注意着姬辞,见他拿起电话后好久都没有发出声音,有些奇怪,便快走了几步。
在离姬辞三步远的地方,云深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姬辞握在手里的橘子一下子滚落到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是他本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怔住了一般。
姬辞微微低着头,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云深上前握住他有些凉意的手,过了许久才听见他说了一句,“他要死了。”声音带着迷茫与无措。
五分钟后,云深和姬辞出门上了车,车队直奔白家主宅。姬辞靠着云深的肩膀,视线没有焦点。云深又打给白修才知道,姬辞口中的“他”,指的是白老先生白煜丞,白修说白老先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最后的遗愿就是见一见姬辞。
“其实他是我的外公。”一直沉默的姬辞突然说道,“我记得妈妈的样子,妈妈长得有一点像外公。”他的声音低缓,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云深安静坐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
“小时候,他总是让天枢带很多的吃的玩儿的进九庭,那些都是普通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我都不知道他是到哪里去找了这么多的小礼物,还在每个礼物上都贴上小纸条——“送给我最可爱的小外孙”或者是“天气凉了要加衣服”之类的话。
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但是全部都保存的很好。我很早的时候就感觉到,其余的长老看我的目光总是含着敬畏,只有白老先生,看我的时候让我觉得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那种目光就像他看着阿修的时候一样纯粹。”
“白家一直都是书画传家,家族势力并没有其余几家那么大,所以虽然白家是妈妈的家族,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白家成为我的一大助力。不管是阿修,还是白老先生,他们都更加适合在案前泼墨作画,笔走游龙。权势纷争太过残忍,他们应付不过来。”
说着停顿了一会儿,嘴角微微动了动,“我还在想,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我就去白家,叫白老先生一声外公的……”
姬辞抬起头有些无措地看着云深,“可是阿修说,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说着,声音都颤抖起来。
云深心疼地亲吻着姬辞的眉心,觉得心中无比酸涩。迟迟虽然不爱说话,不爱表达,但是他心里,谁对他好,他心里都知道,都记得。对于白老先生,应该是寄托了他从小对于亲情与温暖的所有渴望吧?
可是如今,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亲情的长辈,也快要不行了。
姬辞下车的时候,就看见白修站在门口,一身白衣的他像是要和积雪融为一体一般。许久没见,他整个人都清瘦了很多,像是墨笔下的笔锋,清厉刚劲,柔而不折。
“走吧。”白修对着两人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白修从小和爷爷的感情就非常好,因为父母的工作很忙,他几乎就是跟着爷爷长大的。会说的第一句话是“爷爷”,写的第一个字就是“白”。
那时年纪还小的他,被爷爷带进了书房。白老先生给了他一支毛笔,指着桌上的宣纸与砚台道,“白修,这些东西陪了我们白家人千年,今天,爷爷将它们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