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勿居然大难不死?命还真是硬。
顾义眉头皱地能夹死一只苍蝇,“我不是让你们看好她吗,怎会让萧子勿将人接走呢?”
他临晕前吩咐了两个命令,一是全力击杀萧子勿,二是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将上官天云抓获,牢牢掌控在自己人手中。若是萧子勿没死,上官天云就是能威胁到他最佳的把柄。
结果这两样,他们都未做到!
顾义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再度晕过去。
“要你们有何用!”
他怒不可遏地吼出来,随即牵动了肺部的窒闷,又猛咳了数声。
部将被他吼得一愣一愣,有些委屈道:“副将军这病来得太诡异,连军医都束手无策,我们也是听了杨勇将军的提议,让那位略通医术的天云姑娘过来给将军瞧了瞧,结果还真就治好了……”
言下之意,这并不是他们无能,而是顾义这病来得太是时候,正好给了上官天云逃脱之机。
顾义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缘由在,一时就像被堵了出气口的气球,满腔的愤怒只能强行憋在心里,着实不痛快。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微微转缓,“将军回营,可有说什么了?”
部将副将军面色稍霁,边端来早已放温的药汁递给他,边道:“将军并未有只言片语提到副将军,想来是不知道将军您的谋划。”
顾义这才全然放松了面部,萧子勿还不知晓那就好办了,他大可再假意对他投诚,只要不引起他的怀疑,就能在合适的关头给予他致命一击!
顾义心里头默默盘算着,只是那股异样的麻痛太过强烈,他忍得眉毛倒竖,来回抓挠了几下,终是没能忍受地急声催促道:“快去叫军医过来给本将军看看,为什么我身上这般难受?”
部将夺门而出,顾义难耐地紧紧闭着眼,忍受着一阵又一阵的痛痒。
四个老头背着药箱,匆匆被部将滴溜过来,连气都没喘匀就给顾义把了脉。
几个老头中,断指老头医术最为精湛。他察觉到指下脉搏细速,沉吟片刻道:“副将军是否觉得咽喉烧灼,四肢发冷且视物不清?”
顾义静下心感受了一番,确实如军医所说,种种迹象都对上了。
他点了点头,“不仅如此,我还觉得浑身骨头麻痛如蚁咬!”
断指老头豁然睁开眼,立刻惊诧道:“副将军这是中毒了!”
中毒?!
顾义弹坐而起,原本缓慢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无比。“什么毒?”
“这毒世所罕见,竟霸道如斯,请恕老夫无法立刻断明。”
“那你可能解?”
在顾义瞪得比牛还大的眼睛里,断指老头沮丧地摇了摇头。
这毒霸道异常,毒性已延伸至五脏六腑,若是不能精确用药量,很有可能雪上加霜,让这毒在体内更加猖獗。
断指老头不敢轻易下手。
他从不觉得自己医术浅薄,但在副将军身上就栽了两回,实在是令人羞愧!
顾义如丧考妣,又听断指老头疑惑道:“前几日将军昏迷中,老夫也替将军诊过脉,发现并无中毒的迹象。”
几名军医像应声虫般附和,“是啊,我也没诊过了,确无中毒之迹象。”
“是啊,老夫也可肯定。”
断指老头断言:“这事儿有蹊跷!”
顾义这才觉出几分不对味儿来,“是何人给我下的毒?!”
昏迷期间,也唯有几个亲信能够近他的身,都是跟随他几十年的老部将,不可能会倒戈,反过来对他不利!
等等,方才部将说过,上官天云恰好会治他的病。
难道是她?
顾义烦躁地大力抓挠着臂膀,却始终觉得没挠到要领之处,只是隔靴止痒罢了,根本无法痛痛快快地纾解那股霸道的痒意。
“去请上官姑娘过来!”他说的是请,言下之意就是不可怠慢的意思。
去而复返的部将领命,但这次带回来的却不止天云一人,她的身边还跟着寸步不离的萧子勿。
萧子勿一袭沉冷的黑色劲服,挺拔的身形犹如苍穹下的青松,又带着皑皑白雪般的孤冷,令人不敢逼视。
身段曼妙袅娜的女子堪堪到他下颚处,被他高大的身形完全笼罩在羽翼下,那清冷的眼神只有在凝望身前的女子时,才会流露出片刻的柔和。
顾义身上痒得快发疯,又掺杂着刺破皮肉的疼痛,像烂泥一般瘫在床上。
并肩而立的一对璧人有着共同的冷漠眼神,他们冷眼看着在床榻上扭动不歇的顾义,泛着嗖嗖冷气的眸中都传达着一个相同的信息。
——自作自受
萧子勿对着四个不明情况的小老头道:“你们先下去吧。”
想必是有军机要务要商量,几名军医不敢逗留。只是临走时,断指老头瞟了眼两人紧紧牵住的手,笑得甚是为老不尊。
天云雪透般的腮染上绯色,有心想抽出来,也只会被禁锢得更加紧罢了。
顾义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被蒙在鼓里的一直是他自己?
萧子勿早就洞悉了他的企图,也知道他与西桓人合谋欲取他性命之事,只是为何回营后不曾对他发作,想必只是因为他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顾义猜得没错——
萧子勿会暂时放过他,就是因为还想从他手里抠出萧利民通敌叛国的证据。若非如此,早在掳走小女人的那刻,他在萧子勿的眼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天云从袖兜里掏出一瓶红绸封就的小药瓶,在憋出一脸冷汗的顾义面前晃了晃:“这是你所中之毒的解药。”
女子的笑声比银铃还要动听,可听在顾义耳朵里,却比催命符还要可怕。
他撑着三分神智,大手一捞,欲将她手中的药瓶抢过来。
萧子勿面无表情挥出一掌,他便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往后飞去,喉头腥甜上涌,顾义偏过头猛地呕出一大口血。
老部将瞠目结舌,急忙跃过去将顾义扶起来。
他不敢挑衅武功高强的小将军,只能将矛头对准那个小丫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肠却比蛇蝎歹毒,竟趁着给副将军治病的功夫对他下毒!”
“顾义勾结敌国,谋害皇子的事你怎么不提?”
为给萧利民铲除异己,除去对皇位有争夺权的萧子勿,他们便肆无忌惮对萧子勿下死手,而她就不能对顾义投毒了?
还敢提起这茬,天云气不打一处来。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萧子勿更是听不得任何侮辱小女人的话,他不屑口头的争辩,直接又是一掌,将部将也震飞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