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这段往事,和林家所说完全对的上,崔玄倒是林氏所生这做不得假了。这下,崔玄的嫡子身份算是盖棺定论,没有异议了。毕竟,这事情才出了一两个月,而这族谱,婚书,都不是一两月可以弄好的。这怎么作假,林家可是南边的望族,那些族老们虽是崔家分支,但也是十分有名望的人,这些人众口一致,这件事情还能做的了假?
崔玄的嫡子身份一定,那他是定国公府正正经经的嫡系,继承爵位自然是众望所归。且当年崔玄大败匈奴,战功赫赫,对社稷有功,是有目共睹的。至于其他细枝末节,朝廷可管不了那么多。毕竟,只要崔玄是崔家嫡子,那他是谁的孩子,那真不是问题,反而谁是崔玄的母亲,这才是荣耀所归。比如现在,朝廷为了堵住众人的嘴巴,也未来不寒崔玄和天下人的心,直接定了那些告发崔玄御史们的罪,抄家流放。
这下不仅郑家傻眼了,连范家都傻了。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林氏那个被他们逼迫欺辱的孤女怎么就成了崔家的正室太太了。虽然范家这次事情没有直接出面,可众人谁不清楚,这事情就是他们做的。现在旁人提起范家只会道范家攀附富贵,陷害崔玄,不念兄妹之情,姻亲之谊。
且崔玄既然能查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安排的这么严密,怕是老国公也知晓了。那肯定也是知道是他们害了林氏,这一下,范家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了。
而郑家的一部分官员参与进这件事情也折损过半,且又和纪博闹僵,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年内,经过两次大败,郑家的势力大不如前。三皇子趁势崛起,朝廷之上,局势再次变幻莫测。
☆、62·分家
分家
定国公府,这段时间李氏很是开心,甚至说睡觉都能笑醒了。不为别的,就为她的儿子终于能成为定国公了,她盼了这一辈子的事情,原本已经死心了,可没想到老天爷待她不薄,崔玄的身世竟然有猫腻。
虽然,范氏生产的时候她是派了人去看着,但范家既然敢拿崔玄的身世说事,那就一定不是无的放矢。再说,二皇子和郑家也不是放那儿的摆设,若不是真事,他们也不能如此的重用范家。
李氏在知悉这个传闻的第一个时间段就写信给了自己娘家,让保龄侯府跟着郑家后面上书。趁机添油加醋,务必把崔玄拉下马来。李氏想的很清楚,有崔太后在,定国公这个爵位就是不倒的。没了崔玄这个碍眼的,府里只剩下她的儿子是嫡系一脉,那袭爵之人也就非她儿子莫属了。
虽然崔玄继承了国公府,对着她这个府里辈分最大的祖母不敢多多为难。可这只是面子上的事情而已,李氏从生了老三开始,就一直巴望着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府里的当家人。对着崔玄一脉处处为难,只是她段数高,老太爷在的时候,很是信任她,倒是让她在国公府里威风了一段日子。
就是老国公袭爵,她作为母亲,虽然与老国公多有龌蹉,可占着长辈名声,其他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再说,崔太后按理还是她的女儿,又和老国公不和,她依着这点,在府里照样过的不错。但瞧着自己儿子只能被称为三爷,依靠着国公府过日子,李氏的心口就一阵难受。
她原先想着老国公身子不好,崔玄年纪小,崔太后又偏向她这边,以后未必没有机会。可没曾想,崔玄本事了得,先三元及第,再立赫赫战功,即使是崔太后也得人前人后的夸赞自己这个侄儿本事。国公的位置,崔玄坐的稳的很,让李氏心灰意冷,只能在府里拿范氏出出气。
而现在,范家出头,让他们和崔玄鹬蚌相争,她来渔翁得利。所以,这段时间里,李氏托了不少的相熟的人家,希望他们能等确认了崔玄的身份后,上折子为自己儿子崔佑请封。让崔家嫡系一派能名正言顺的传承下去,不能毁了崔家百年的清名。
而崔佑也志满意得,盘算着崔家的祖产,又拜访了几家交好的人家,打算一等崔玄被皇帝处罚,他们就跟着要逼着崔玄交出崔家的产业。听着京城各处的八卦消息,又瞧着崔玄越来越沉默,崔佑都准备好了后手,就等着自己坐上国公爷宝座的那天到来了。
不过一个月,李氏就笑不出来了。崔玄找的老家之人又带了林家过来,族谱,婚书样样齐全。再也没有人说崔玄身份不正了,而许多人因为老国公爷的遮遮掩掩,就联想起了李氏与老国公的不和。就有谣言传出,因为李氏倚老卖老,逼迫国公爷,这才使得国公爷不放心丧母的崔玄,瞒着众人,让范氏抚养,让崔玄借一借范家的姻亲关系。
还有人说,老太爷知晓李氏心怀不轨,可又碍于幼子,不能撕破脸皮,只好让大儿子在边城娶妻生子以传承崔家。怕李氏使坏,一开始才瞒着京城众人,没曾想林氏体弱,先去了,又怕崔玄无母相护,会被李氏谋害,老国公这才把崔玄给范氏养着的。
种种八卦,不绝于耳,什么版本的都有。不过,大伙会这样说,也是老国公仆从老将说的一句,范氏之子被府中长辈所害。这府中长辈会是谁,虽然人家没指名道姓,可除了李氏还真没旁人。
毕竟,全京城上下就没有不知道李氏和老国公不和的,以前大伙都道老国公不孝,容不得后母。现在这么一来,大伙都知晓了,不是老国公不孝,而是李氏不慈,用心歹毒,谋划国公爷子嗣。国公爷为着家族名声,忍气吞声,不对旁人说半句,可心中焉能没气。对着李氏能有好脸色就怪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众人又反过来说老国公恩怨分明,是大丈夫所为。
加上李氏和崔佑这段时间上跳下窜,给崔玄添堵,更让众人看明白了,这母子两个一直都在谋夺国公之位啊。特别是,那些被流放的御史官员之中,有一部分是保龄侯府的亲信,作为一家人,跟着外人陷害本家袭爵之人,这样的手段,让京城当家之人深恶痛疾。毕竟,哪家没有点龌蹉事,但家丑不外扬,联合外人算计自己家人,这样的行为最最招人忌讳和憎恨。
为此,保龄候府也受了牵连,被人弹劾,战战兢兢的闭门思,不再去管李氏之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崔玄带着老家的族老们回了定国公府,且请了府里的二老爷,三老爷并其他几房请到了祠堂。李氏作为府里辈分最高之人,和几位族中德高望重的叔爷坐在上首,其他的人分两排坐着,崔玄坐在正中间家主的位置上。
范氏病没有出现,有下人来报是生病卧床,崔玄也没说什么。李氏瞧着这个阵仗,心中闪过不妙。这几天外面的流言蜚语她不是不清楚,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沉默着,希望过段时间,这事情慢慢的平息。如此,她还是崔家的老祖宗,定国公辈分最大之人。
今日崔玄请了这么多人来,可谓来者不善,李氏先发制人的说道:“玄儿,你请众多族中长辈过来,可是为了你身世之事。虽然你亲娘福薄,你爹也瞒着众人,但范氏好歹也养育你长大,是你长辈,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李氏做出一副慈悲样,好好的说教了崔玄一顿,也是先把话题饶到范氏身上去。崔玄再厉害,她也是崔玄的长辈,这个家崔玄也动不了她。这也是向众人表明,可不要想着现在她不得势,就落井下石,不然,对付崔玄她是没法子,但对其他人她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崔玄却是一笑说得:“祖母说笑了,孙儿怎么会忘记了太太的教养之恩呢。其实,孙儿此次请众位长辈过来,是想请众位长辈见证一下,我崔家虽是百年世家,枝繁叶茂,但树大尚且分枝何况是人呢,人多了,是非就多了。崔某这几年一直分身乏术,现今得了些空闲,就想着让叔叔们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去。省的叔叔们跟着我这个侄儿过,觉得没了威严,也让外人瞧着不成体统。”
李氏听完心中冒火,崔玄是要把她的儿子分出国公府去,甩开她们母子啊。分家,说的好听,不就是冲着她来的吗?李氏压住火气,扯出笑来说道:“玄儿,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的是多少人家都求不来的事情。哪能就这么分了,这要是传出去,知情的是说你心善,不知情的还道你容不下自己叔叔呢。这可不行,再说我老了,就喜欢儿孙满堂,图个热闹。”
虽然国公爷没了,可她还在,她是府里的老祖宗,想要儿子相伴说哪儿去都是有理的。崔玄想分家,有她在,想都别想。
崔玄却不动气,只是说道:“祖母,我这也是没法子,外面现在流言蜚语太多。许多话都道三叔埋怨我这个做侄子的无才无德,不配做定国公的位置。说三叔包藏祸心,想取我而代之。虽然我是不信三叔会如此做,但三人成虎,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与其让旁人以为三叔留在府里是觊觎家主之位,不如让三叔出府,既让三叔过了逍遥日子,也断了那些闲言碎语。毕竟,也没哪个叔叔跟着侄儿过的先例在,三叔若是无儿无女,跟着我这个侄儿过,我绝对义不容辞,为三叔养老送终。可现下,若是我还是对着三叔的处境视而无睹,为着自己名声好听就让三叔留在府里受尽旁人冷语,那就是我这个侄儿的不是了。祖母,您说对吗?”
李氏被崔玄的话气的七窍生烟,崔玄这话说得头头是道,可意思却很明白,她家老三包藏祸心,他是绝对不会留老三在府里的。若是留下来,那;老三的儿女怕是就留不得了。
崔玄拿捏着前段日子崔佑做的事情,就等着今日分家。上辈子,李氏和崔佑给他受了多少委屈。老父早亡,李氏压着他上进,今日送美婢,明日断前程,面上慈爱,背地狠毒,可他因为辈分,因为名声,却只能先忍住。而到最后,马场惊魂,李氏下手害他半条命去。若不是他命大,怕是早就去见了阎王。
这辈子,他住在外面,也是不愿意再让李氏算计。让她和范氏呆着,两人都是面慈心黑,由着她们在府里斗去。而现在,崔玄终于能把李氏和崔佑送出去了,没了定国公府的招牌,又和他有间隙,崔玄相信,李氏和崔佑的日子一定十分的精彩。
李氏也想到了这一点,知晓今日崔玄是下定决心要分了。现在把崔佑分出去,因为有先前的事情,旁人不会说崔玄什么的。李氏瞧着那些族老们并不做声,只听崔玄安排,心中恨急。一咬牙,就晕了过去。
崔玄却眼睛也不眨的对着下人道:“哎,祖母这是被外面的流言蜚语给气着了。来人,把祖母给送回去休养。各位叔伯们,咱们尽快分了家,也好平息这波流言,尽早的让祖母安心。”
早就有人在旁边等着,几个嬷嬷一道上手就扶着李氏往里面走。李氏听了崔玄的话气急,想悠悠睁开眼,却没想到颈后一疼,真昏过去了。
李氏走了,能和崔玄说话的人也就没了。现在府里除了崔玄这一房,还有两位叔叔。二叔是庶子,单名一个璟,娶妻方氏,生有一儿两女,现做着六品小官。三叔崔佑,娶妻唐氏,生有二子一女,是个白身,管理着李氏的嫁妆铺子。
崔玄要分家,这两位都是不乐意的。崔璟是庶子,官位也小,靠着定国公这颗大树,以后儿女嫁娶也要好上许多。再说,他妻子嫁妆也不丰厚,在府里吃穿用度都不花钱,分家,就意味着生活水平大大下降。
而崔佑更不用说,即使这次失手了,可有李氏在府里,他照样是定国公府的嫡出公子,再说,崔玄还未成亲,他却是有一嫡子。以后的事情,也未尝不会有机会。但若是分家出去,他这一脉就成了分支,以后就是崔玄没了儿子,也有下面庶出嫡出,和他关系真不说太大,他怎么愿意。
不过,再不愿意,这事情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定国公府的财产除了留给袭爵这一房的祖业。其他的财产,崔玄拿了七层,两层给了崔佑,一层给了崔璟。这样的分配算是崔玄吃亏了,少拿了一层。而崔璟却没想到自己能得一层财产,虽然只是一层,但却足够他家一家一世无忧了。得了实惠,对着分家,崔璟也不那么不高兴了。毕竟他是庶子,在府里也时常受到李氏的欺压,他担心分家是怕分不到东西,净身出户,以后生活质量不如现在。
可有了这份产业,他又没和崔玄有龌蹉,以后的日子也不定会比现在差,至少能不受气了。这么一想,崔璟没了异议,和和气气的拿着分到了那份产业,十分识趣的告知崔玄,近日就搬进分到的南街宅子中去。
崔璟都走了,崔佑更是孤掌难鸣,拿着那两层产业,分了家。
等李氏醒来知晓后,差点又气昏过去,若是有她在,就是分家,她的儿子怎么能只拿这点家产。再知晓崔璟第二天就要搬走之后,李氏又咒骂了半天之后,就让崔佑装傻充愣,死活不搬走。自然,那些都是后话了,当下崔玄去见了范氏。
范氏脸色十分的不好,蜡黄蜡黄的,屋子里一股药味,小丫头们瞧见崔玄进了,很是惊讶,忙给他请安。范氏也看见了崔玄,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对着崔玄露出笑来,慈和的说道:“玄儿,你来了,快坐。来人,给大少爷上茶,再上一盘云豆糕。”
崔玄面色如常,沉默着,并不开口。下人们很有眼色的都退出去了,很贴心的把门跟关上了。
范氏眼睛红着说道:“玄儿,我对不住你。当年我处境艰难,母亲舍不得我受苦,正好瞧见表妹,就动了心思。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心怀愧疚,若不是因为我,表妹也不至于会郁郁而终。玄儿,我…….”
崔玄不开口,只是看着范氏。他上辈子一直认为自己有个世界上最疼他的母亲,温柔善良慈爱。所以,上辈子,他对着范氏孝顺听话。希望做一个令范氏满意,能给范氏带来荣耀的儿子。
即使,他后来发现范氏或许不想他想的那么好,但他愿意包容。因为这个爱他护他的母亲,他为人子的,怎么能嫌弃,怎么忍心怪罪。所以,范氏在府里更为的肆无忌惮,为了范家,为了范雨嘉,手里沾了多少血腥。
甚至等到范雨嘉终于如愿以偿,生了儿子,范氏给他开始下慢性毒药,想要他的命。崔玄心中自嘲道,不是早就看透了范氏的真面目,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微微的难受,不值得,不值!
☆、63·水落
范氏看着崔玄不说话,心中着急,她哥哥专门来找过她。虽然娘家人先前错了一次,可毕竟和她血浓于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崔玄知晓了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晓得几分,她这才试探一下。
于是,范氏继续说道:“玄儿,娘这儿有当年你祖母想害你的把柄。今日你来分家,依着你祖母的性子,就是分成了,她也不会让你三叔离府的。有了这些,你三叔和祖母再想作怪,也就不能了。”
范氏没法子,只能先在崔玄面前刷刷好感。她心中安慰自己,当年的事情她未亲自插手,且这么多年来,她对着崔玄也算尽心尽力,并未伤害到崔玄什么。依着崔玄的性子,倒是不会把她赶尽杀绝的。
崔玄开口道:“我很想知道,太太当年既然已经知晓自己极难有孕,范家又不是只有太太这一房有嫡女,为何还要嫁进崔家。崔家不认记名嫡子,休掉无所出儿媳,是众所共知的事情,太太凭的是什么依仗?”
范氏楞了楞,没曾想崔玄会问这个。国公府的夫人啊,这样的富贵荣华,是个女子都会动心吧。范家确实不只她一个女子,但这样的富贵她怎么能放弃。长兴伯府,说的好听,哪里比得上崔家这样的门第。更何况,若不是她祖父得势,当时的国公世子娶的又是填房,她是怎么也没这个机会的。
依仗吗?她一开始是担心自己无所出被休的,可自从见了她娘藏起来的林氏之后就放心了。借腹生子,只是她从嫁进崔家就开始计划的。只不过没想到林氏瞧着柔软,却是个倔强的。若不是,威逼利诱了三年,也没能驯服了她。
这也是她失算的地方,不然,何至于让自己处于被休的困境。被逼绝境,范氏和她母亲只能铤而走险,让林氏代替她进了崔家。好在林氏虽然倔强,可也是个孝顺的,拿捏着林氏之母的命,林氏也没敢做什么。
范氏听闻林氏有孕,躲在小庄子上又喜又忧,天天就怕林氏不配合,吐露了口风,让她功亏一篑。不过,好在她是个有福气的,林氏顺利生下一子。这才让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甚至现在国公府的老封君。
眼瞧着崔玄做了国公,虽然不亲近她,但是谁也不能动摇她在崔家地位。她准备好好的帮衬一把范家,这么多年,崔家满门子弟却无她的血脉,她的心中是极其难受的。所以,这才接了范雨嘉来养。有拉拢范家的原因,但也是真心的想把范雨嘉当女儿待。毕竟,就算是她名义上的儿子,也没有侄女亲,至少,崔玄身上没有她的血脉。
不过,这话,范氏是不能在崔玄面前说的。毕竟,林氏是崔玄的生母,被崔玄知道一开始她就打着让林氏借腹生子的主意,后果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于是范氏面露愧色的说道:“玄儿,我知道你怨我,但当年你爹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哪个女子能不心生爱慕。即使知晓我自己极难有孕,但也心中抱着侥幸,这才嫁进了崔家。”
崔玄却是面露不屑,脸色变冷道:“是吗?在你成婚的前半年,林氏已经到了京城,并去了范府。但随后却不知所踪,被你们范家养在了一个别院宅子里。处处派人看着,更是派了伺候你的长大的奶嬷嬷教导林氏,让她模仿你的一举一动。你们分开林氏和她的母亲,若是林氏不依,她母亲就得受到折辱欺负。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寡母受罪,逼她就范。”
范氏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崔玄,好似见了鬼一样。这件事情早就过去了二三十年,那些参与的人早就死的死,走的走,崔玄怎么会知道?还知道的这么清楚,范氏心中生出一股寒气,浑身上下冰冷冷的。
崔玄像没看见范氏的震惊和害怕,继续说道:“你从一开始嫁进崔家就打着借腹生子,斩草除根的想法。怕是你心中还想着,我得多亏你,才能成为这崔家的嫡子,成为这万人羡慕的定国公。所以,你就是杀了我的母亲,瞒了真相,也是无关紧要的。我能有今天,你和范家功不可没,既然我成了国公,范家自然要来分一杯羹。因此,在你眼里,范雨嘉一定得是这个府的女主人,而有范家血脉的孩子,才是你的亲人,才是崔家最终的继承人。而我,先留着我一段日子,等范雨嘉有了儿子,我这个孽种就可以去死了。对吗,太太?”
范氏浑身发抖,她心中最为隐秘的想法被崔玄得知,心中的惊恐无人可知。怎么会,崔玄怎么会知道她的想法?她确定没和任何人说过,他怎么会知道。他知道了,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崔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中越说越气,这就是范氏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崔玄能知道,是因为范氏上辈子就是如此做的,虽然没成功,但却让崔玄元气大伤,后宅腥风血雨。也正是因为如此,崔玄才对娶妻这样的事情忌讳到了如此地步。
本来,崔玄想着让范氏和李氏斗,先留着范氏。可在范氏说起林氏,装作慈爱无辜的时候,崔玄的怒意就控制不住。林氏,从一开始就被她们范家作为了生子的工具,没了自由,受尽屈辱,最后还凄惨的死去。这就是自己的母亲一辈子,而这样的悲剧,就是眼前的女人贪婪造成的。
这样的女人,崔玄不想再和她虚以为蛇了。所以,这才直接撕破脸皮,把范氏所想说了出来。断了这个女人的想头,省的自己要看她的惺惺作态和虚情假意。
范氏的慌张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这么多年的后宅生涯,让她很快压住心中的恐惧。摆出一副平静的面孔说道:“玄儿这是从哪儿听的胡话,我怎么会那样想。虽然你不是我所出,但这些你,我可曾亏待了你?李氏三番五次的暗害于你,我那次不是替你挡着?你不能因为你母亲的事情就迁怒于我,当年,你生母是为了报答我母亲的救命之恩主动提出帮我的。虽然最后,她因生你而伤了身子没活几年,但我年都回范家拜祭于她。不然,她在崔家这么长时间,若不自愿,她怎么不向崔家的人说呢。”
崔玄知道冷冷的看着范氏,让她说。范氏却有些说不下去了,她看着崔玄这个样子,心中冒出一股冷气。崔玄,她变的一点也不认识了。好像从十三岁开始,崔玄就不在是她记忆里对她言听计从,孝顺有加的孩子了。
十三岁啊?难道崔玄十三岁就知道了吗?然后,用十年的时间来查出林氏,布下这个局?范氏心中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若是若此,国公爷也不会不动声色的。
但转念一想,国公爷都用休书把她从族谱里去了,加上了林氏的名字,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她现在已经成了众人的笑柄,自己娘家卖了自己的养子,回头来却被人倒打一耙,赔了夫人又折兵。
现在她的处境不上不下,说她是国公老夫人,可国公爷却不是她生的。甚至,她是被老太爷写了休书的,后面又娶了林氏的。可若说她不是,她这些年当着崔家的夫人,养了崔玄这么多年。京城上上下下,又有能说她不是。
为此,她现在的身份最是不尴不尬,而最为重要的却是崔玄的态度。崔玄认她敬她,自然无人敢小瞧她。但反过来,崔玄若是不在意她,范家又刚刚卖了崔玄,以后,怕是崔府就只是敬着她远着她,把她当菩萨供着罢了。
崔玄看着范氏言之戳戳,把一切都推给旁人,心中闪过冷笑。林氏自愿?若不是她用着林氏母亲的生命威胁,后又用自己这个孩子的命逼迫,林氏怎么愿意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崔玄看着地面,说道:“太太,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了。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对了,刚刚我已经分了二叔和三叔出去。但祖母脾气急躁,怕是不愿意,到时候要来麻烦太太了。我不希望这个府上还住着闲杂人等,太太好自为之吧。毕竟,太太养育我一场,后半生的供养,我这做儿子的是不会少的。”
说完,也不等范氏再说什么,抬腿就走了。这座府邸,他这段日子是不会来了,就让李氏和范氏斗吧。没了自己,定国公府,也不过是一座华丽的宅子吧。想来,等着大皇子上位,新赐一座宅子做国公府却是不难的。
李氏和范氏如此喜欢这座府邸,那就让她们住着吧。而他的三叔若是耍赖不搬走,刚好,让人瞧瞧,已经分家的叔叔赖在侄子府里,逼着侄子有家不能归,这样的名声,相信李氏和三叔得知后一定会知道什么是自作自受。
而这边,纪安瞧着崔玄有惊无险,心中放心了很多,往着纪府来回的勤快了。郑氏自从崔玄定了嫡子身份后,脸色一直不好。纪安也能理解,下力气下的饵,没捕着鱼却折了鱼竿,郑家和郑后能欢喜就怪了。
特别是现在,范雨嘉怀了身孕,她们还不能对着范家如何。虽然范雨嘉是侧妃,可大皇子无子,范雨嘉这一胎是皇帝孙辈的第一胎。凡是第一,总是略有不同的,至少皇帝对着自己即将做爷爷还是很高兴的,特意给范雨嘉赐了一个诚字。这下子,范雨嘉倒是显得金贵了起来。郑家现在元气大伤,郑后眼瞧着皇帝对着范雨嘉的孩子十分的看重,只好重视起范雨嘉。
如此一来,二皇子正妃之位倒是显得尴尬了。有这么一个得皇帝皇后看重并要产下长子的侧妃,做二皇子正妃怕一个不好就会落到和先皇后一般。于是,郑后发现,她原先看好的几家儿媳妇人选却是和她打起了哈哈。
这么一打听,才得知是范雨嘉坏了事,郑后气的不行。因为一个范雨嘉,失了纪博的相助,损了一大批亲信,现在更是破坏了自己寻找姻亲助力的行动。甚至于对于罪魁祸首,郑后还打不得,骂不得,这亏本的买卖做的实在是让郑后憋了一肚子火。
☆、64·石出
而二皇子因为纪晨和他的决绝很是厌恶范雨嘉,在宫里就当没这个人。范雨嘉现在娘家靠着郑家庇佑,什么也不敢多做,只在自己院里龟缩着过日子。
德顺公主今年十四岁,大婚最少要有两年的时间,纪博眼瞧着郑家频频联系郑氏,怕纪晨和二皇子再藕断丝连,就把纪晨送到了京卫指挥使司做了从五品的抚镇,直接住进了指挥使司卫所。虽然有纪博的面子,纪晨作为一个关系户,要想在其中站稳脚跟,也得下大力气。
纪晨这么一走,纪安又住在崔玄那儿,纪府一下子显得没了人气。郑氏除了被郑后招进宫里,其他的时候纪博并不让她出府交际。郑氏看着纪博为纪晨的前途费尽心思,而自己儿子纪博却漠不关心,郑氏心中十分的不悦,纪安一回府,郑氏就抓住纪安诉苦抱怨。
:“安儿,你瞧瞧,你爹没把你放心上。你一个状元郎,要人才有人才,要才华有才华,现在却还跟着崔玄做个工部郎中。你爹是一部之主,若是把你弄进兵部,以后有你外家帮着说话,子承父业也不是不可能的。瞧瞧,纪晨现在虽然看着才是从五品,但京卫使司可是个实权部门,纪晨做出成绩,以后进兵部也就容易了。我虽然不知这其中的道道,但你爹如此做,置你我于何地?”说着,郑氏气的扯了扯手里的帕子。
本来郑氏是想不到这方面去的,可架不住白氏得瑟啊。一句两句的无心之言,似有似无的炫耀之语,郑氏要再不明白,她就是真傻了。她虽然不眼馋纪晨的前程,可对于纪博如此偏颇还是心有不满的。纪博如此做明显的是对白氏更为的上心,这对一直认为自己是真爱的郑氏简直是晴天霹雳,不可接受。
纪安听着郑氏的抱怨并不开口说话,他从科举出身,和纪博勋贵之路是不同的。其实,纪博还真不怎么能插手他的官途,若是贸贸然的插手,那些清流们眼睛可是整天盯着他们这样豪门出身的举子们。一个不慎,怕是要被御史们口诛笔伐。
郑氏瞧着纪安不做声,也自觉没意思。纪博曾经来安抚她说过,纪晨已经尚了公主,重臣怕是做不了了。他还是看好纪安的,纪晨得爵位,以后娶了公主,可保纪府平安富贵。而府里的资源却是尽着纪安来的,他务必让纪安位高权重,享尽荣华。
郑氏也知道纪晨尚了主之后,怕是府里的世子之位没有争议了。郑家再厉害,这天下还是姓秦的,再有二皇子也对纪晨不一般。她心有不甘,当时就应该求了她家大姐,让纪安尚公主的。如此,还怕这府里的世子之位落到其他身上吗。
想到安插在白氏身边的小丫鬟传来的消息,说是以后纪晨娶了公主之后,君君臣臣,自己这个嫡母也得退避三舍。而白氏是纪晨的生母,只是妾,只要纪晨好,她也就心甘情愿了。而郑氏以后见了公主先矮上一截,这府怕是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郑氏要强了一辈子,她凭着自己的身世,借了皇家的势,强抢了纪府的正室之位。她从不后悔,强者为尊,她出身好,家世好,白氏拿什么和她比。可现在,纪晨要娶皇家公主,这样真正的天之骄女,依着她的逻辑,自然是要受欺负的。
在纪安面前,她无法诉说自己的委屈和害怕,当时郑后回绝了她为纪安求娶公主她没坚持也是因为公主的身份强势,她不太乐意被公主压着。现在,庶子的媳妇身份这样强,后台比她硬,以后,她不就成了摆设,事事任人宰割?若是自己的儿媳妇,为了儿子,她心中还能服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