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对郑家如何就给他们面子了,怎么现在还想端着长辈的款操作自己,让他为着这群冷血无耻的人去背叛对自己好的师兄,也太把自己当回事情了。
纪安心中气急,对着郑氏也不客气道:“太太,清者自清,自古邪不压正。郑家无愧于心,何必做那小人行径。我与师兄相交,贵在真诚,对信我之人,我绝对不会辜负这份信任。师兄人品端方,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太太要求儿子所为,恕儿子无能为力!”
郑氏心中一凉,她知道纪安和她不亲,但如此拒绝和嘲讽让郑氏还是止不住的悲伤。郑家是她的娘家,是他们母子以后的依仗,今日之事也是她爹对着纪安的考验,她爹答应,只要纪安愿意帮着他们传传崔玄的消息,就出面帮纪安夺回世子之位。
郑家不能要一个不和郑家一条心的侯府世子,郑氏再心急,也知道没法子。可这次她爹开口,让郑氏看到了希望。可现在纪安的拒绝,让郑氏明白了,纪安真的是厌恶郑家的,也绝对不会站到郑家这条船上的。
儿子和娘家,郑氏心中如油煎了般难受。想再说说纪安,可她对着纪安的时候总是免不了的气虚,没有底气。自己没为纪安做过什么,还伤害过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纪安如何。
郑氏一时间心灰意冷,让纪安走了。
宋嬷嬷进来瞧着郑氏的脸色很是忧心,开解道:“小姐,安少爷只是一时想左了。他读书读了这么多年,有些书生意气很是平常。等过些日子,您对他好了,郑家帮着他一些,他就知道您和郑家的好了。”
郑氏摇摇头,她不好说她爹根本没想过帮着纪安拿到府里的世子之位。因为二皇子反对,力保纪晨,她爹是不愿意得罪二皇子,这个以后能保郑家三代富贵的外孙的。
可若是这样,她不服,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氏的阴谋就这么实现了,她明明知道却无能为力。她和纪安母子生疏都是白氏这个贱人干的,可最后,还要让白氏的儿子得到这一切,郑氏的心头恨就歇不了。
纪安去给纪老太太请安,用饭的时候,白氏也出来站在一旁伺候纪老太太。纪安感觉白氏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身上,心中怪怪的,又不知道白氏想干什么。
纪老太太不知道原委,只想着纪安和白氏母子一场,就算现在真相大白了,可也能和平相处的。于是,白氏提出要见见纪安,她才没拦着。
一顿饭,吃的纪安有些胃疼,吃完饭,纪安就麻利的坐上马车回了书院。回头瞧着纪府的大门,纪安从心底涌现出一种疲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47·见风
纪安回去的时候,崔玄难得的在没有外出。瞧着纪安虽然面色无碍,可紧皱的眉头还是让崔玄感受到了纪安的烦躁。纪安平时万事不过心,再多恨意和无奈,他都能保持本心。
所以,见着纪安难得的忧心和烦躁,崔玄很是惊讶,拉着纪安进了书房。
纪安从郑氏那儿出来心情就处于郁闷之中,郑家,怎么老是阴魂不散。以前他是庶子,防着郑家各种打压;等他明白了身份,郑家立马尾随其后,准备坐享好处,利用操纵他的人生。
纪安从心底里厌恶,可郑氏是他的亲母,他和郑家想要彻底的断开却是没什么可能的。这儿不比现代,父父子子,孝道是立世的根本。他想要活的好,想要在官场上混,对郑氏只能敬,而对上郑家,他也自知没有撼动消灭这个百年世家的资本。
崔玄试着和纪安说道:“阿安,这些日子,我忙于政务,倒是疏忽你了。这段日子可有什么烦心事?我瞧你眉宇间有些郁色,是碰上什么难事了?”
纪安看这崔玄关心的神色,心中感动,也更加厌恶于郑家的卑劣。看着崔玄,纪安有些说不出口,再一想,事无不可对人言,他不是见了好多,因为有所顾忌而把事情埋在心里引起误会的事情吗?
怎么到了自己这儿,他就犯糊涂了,崔玄和他虽然相交两年,可他们的感情若是连这点信任也没有,那就太可笑了。
于是,纪安把郑氏的话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也把白氏的怪异和对郑家的厌恶说了一下。
崔玄看着纪安苦恼的模样,笑了笑,对着纪安说道:“你看你,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郑家是无利不起早,在郑国公眼里,感情最不值钱,只有家族才最为重要。你可知,当年,当今圣上本与郑后情投意合,却是郑国公提议让圣上娶崔家女,他愿意把嫡长女许给圣上当妾。”|
说到这个,崔玄嘴角闪过一丝嘲讽:“是啊,堂堂国公府能为圣上做到如此地步,圣上怎么能不感动。两相对比,崔家这种为着利益不得不借助的势力,在圣上眼里自然碍眼无比。郑国公够狠,能忍,在圣上看来,郑家是他登上皇位最大的功臣,而崔家却是他不得不像臣子妥协的耻辱罢了。”
纪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今皇帝对着先皇后的冷落也不是秘密。不然,先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按祖制早已被封为太子了。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恩怨,为着情郎的前途,甘愿为小,这样的感情这样的付出,皇帝自然是感动的。
可先皇后又有何错,又不是她去求的姻缘,崔家在皇帝上位的时候也没少出力。真可谓是有事先皇后,无事郑家女,难怪当年皇帝能插手到纪家的家务事中来,自己立身不正啊。
崔玄也发现自己说的有些失态了,接着说道:“其实要说来,郑氏算是郑家最为天真之人。当年郑国公原配早逝,郑氏由当今皇后带着,说是姐妹,其实情同母女。郑国公续娶的是原配夫人的庶妹,她一直很有贤名,对着郑氏很是娇宠,对于原配姐姐的三个儿女最是护短。为此,郑氏性子霸道,未出嫁前就颇有蛮横的名声。”
崔玄的话虽然含蓄,可纪安还是听出了郑家后院并非铁桶一块,后母护短,恐怕是捧杀吧,不然,何意未出嫁的姑娘就被传出了坏名声?而郑后对着郑氏的维护也找到了根由,因为母亲早逝,长姐如母,也难怪郑氏多多依赖于郑后。
崔玄不急不缓的说道:“郑家早些年子弟没有多出色的,靠这你爹和这次科举的主考官,还有几门有力的姻亲,皇帝也多有帮扶。可随着郑家嫡长子郑世如成了镇北将军之后,颇有郑家一家独大的趋势。这次,他们不满足于军中事物,想要在文官中插一手,就挣取到了本届的主考官。”
说到这个,崔玄嘴角闪过一丝笑容:“科举门门道道很多,郑家有心扶持一些举子们发展朝中文官势力。可科举不易,这些人能一次考中的也不多,于是,郑家就出了歪招,花了大力气,提前把题目弄了出来,想扶持这些人中了进士,支持二皇子。”
郑家这是急了,毕竟大皇子虽然不太得皇帝喜欢,可自从要娶卢玉芬之后,皇帝好像找到了知己般,时常要把大皇子提过去溜溜。虽然不涉及政务,可毕竟都是皇帝的儿子,且大皇子虽然没有多大贤明,可最有着最天然的优势,原嫡长子。
朝中很多大臣隐隐都有立嫡立长的想法,毕竟先帝得位不正,当家圣上也是个假嫡子,若是再乱了次序尊卑,总是留有后患的。这也是皇帝只是为二皇子造势为储,却并不是直接下明旨决定太子之位的归属。
现在郑家眼瞧着大皇子和皇帝就要父慈子孝了,哪还坐得住,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皇帝的属意。所以,这才兵行险招,想从文官下手,扩大二皇子在清流中的势力,毕竟,清流们最是喜欢标榜祖制,遵循礼法。要是清流们转而倒戈二皇子门下,那那些反对的声音就会少了很多。
崔玄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光,他们想的是不错,可也得看他愿不愿意。自然,这其中的隐秘崔玄对着纪安说不能全说的。
纪安想了想,对着崔玄说道:“要是我是郑家,我是不会轻易插手文官的事情的。这朝中本就有有着天然的平衡,各方各势力都在皇帝的可控范围内,郑家想要越界,本就军权在手,再染指科举,如此势力,如此野心,怕是上位者不能容忍的。”
崔玄看着纪安点点头,他这个师弟从来就是如此,瞧着平时傻气,可关键时刻却能瞧出不同。皇帝上位不易,对着权利最是看重,最喜欢玩平衡。 郑家是得他的偏向,可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郑家想动摇他的权威,那无异于虎口拔牙。他们自以为摸准了皇帝的脉搏,可却没想到会犯了皇帝的忌讳。
前世,崔家因为爵位之争,元气大伤,很难再与郑家抗衡,可皇帝照样还不是扶持起了宋家和崔太后来压制郑家。崔玄知道皇帝是属意二皇子上位,可现在皇帝还握有权柄的时候,即使是二皇子,皇帝何尝不是拉拢和防备并用的呢。
:“皇上这些年独宠郑后,又对二皇子赞赏有加,郑家是过于飘飘然了。也就忘了,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这次的事情虽然动不了郑家根基,可也要让他们伤筋动骨一番。郑氏找你也是想探探你和郑家是不是一条心,怕也是郑家试探你的意思。毕竟,比起有白家血脉的纪晨,你这个亲外孙怕是要强一些。不过,你拒绝了之后,怕就要与世子之位无缘了。”崔玄把自己的猜测给纪安说了一下。
纪安摇摇头,不在乎的说道:“我对府里的世子之位真没有想法,对郑家更是敬而远之。若是为了一个世子之位,要我出卖朋友亲人,放弃良心道义,那我是万万不能的。人活一辈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再说,十个郑家也比不上师兄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最后一句话纪安说的很献媚,有些不遗余力的向崔玄刷好感的趋势。
崔玄听着心中像是在六月天喝了冰水般,浑身舒爽。崔玄心情一好,就把纪安的功课减少了一些。让纪安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甜言蜜语对他师兄管用,他早就把糖衣炮弹拿出来使了。哎,失策啊,失策!
科举案以革除了一批举子的功名和罚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员而结束。纪安即使还为步入官场,可作为一个预备人员,所以,他还是知晓一些事情的。
比如,这次的主考官就丢了官位,而这批被流放的官员之中,有一大部分都是郑家的爪牙。听闻,皇帝还降了郑世如的品级,让人分了他的兵权。郑家这一次可谓是丢盔弃甲,输了个干净。
不过,皇帝还是向着郑家的,一连半个月都歇在了郑后殿中,又夸赞了一次二皇子,让想要对郑家落井下石的人都收起了小心思。只要郑后不倒,二皇子还有圣宠,就伤不了郑家的根基。
而崔玄明面上也没得什么好处,大皇子一派依然按兵不动,纪安不知道崔玄的打算,可潜意识中就是相信,崔玄一定是做了什么准备。
纪安期间又回去了一趟,原本以为郑氏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了;可没想到郑氏瞧着倒是比以前开心了一些。纪安心中奇怪,依着郑家这次的处境,郑氏应该没什么好高兴的。难道郑氏对着郑家也是面子情?
后来纪安才发现他真想错了,原来根还在这次的主考官身上,他是郑家的女婿不错,可却是二房的女婿。最为重要的是他是郑氏堂姐的丈夫,而郑氏这位堂姐就是当年与纪博悔婚另嫁的那位。
郑氏一直恨她恨的牙痒痒,觉得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在纪府这么抬不起头来。每每受了纪老太太的阴阳怪气,郑氏就要给她这个堂姐扎个小人。可惜,这些年这位堂姐过的很是不错,更让郑氏心中郁闷不已。
这次李宗辉被革职了一下子成了白身,郑氏知道后心情就一直很爽。感觉这么多年替这位堂姐受的委屈终于平了,所以,尽管郑家损兵折将,郑氏心情也没那么低沉。
纪安忽然觉得他这位母亲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去想着自己失去了什么,只想着仇人失去了什么,把快乐建立在仇人身上。有些本末倒置了,这样的个性,纪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再知道这件事之后,纪安心中曾经阴暗的想到,这次的主审可是有纪博参与的。虽然都是郑家的女婿,可依着纪博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位主考官有没有被纪博下黑手,还真很难说。
随着科举舞弊案的结束,殿试很快就要来了。纪安现在整天被书册围绕,看的眼花缭乱,两眼发黑,恨不得立马殿试得了。
☆、48·是雨
崔玄还给纪安火上浇油的布置了很多功课,每日寅时准时喊纪安起床,一天几遍的来视察纪安的学习情况,若是发现纪安中途开小差,戒尺那可是重重的打下去。纪安觉得年纪这么大了,还被打板子,那种别扭劲就别提了。
于是乎,面子比天大的纪安真是豁出去了,每日聚精会神的看书温习,若不是屋子里的梁太高了,纪安还想来个悬梁刺股得了。倒是崔玄对着纪安这股奋斗劲很是满意,每次晚上抽空都要给纪安点评一下文章,再把殿试上几位主审的喜好稍稍说一下。
自然,皇帝喜欢什么样的文人,崔玄也模模糊糊的说了。越到殿试的时候,纪安越是心静下来了。好似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要来了考了,浑身上下兴致高昂,誓要考出水平,对得住自己的一场辛苦。
殿试的那天,崔玄特意送他去的宫门口。几百个贡生在金銮殿上考试,纪安的位置靠前,之前被教导过基本面圣的礼仪。纪安也不敢直视皇帝,只是屏声静气的好好写自己的卷子。中途皇帝只是来走了个过场,就走人了。
一场考试将近两个时辰,这次出的题目,类似的崔玄也曾提过一些。纪安下笔如有神助,很快就写好了草稿,开心誊写在卷子上。心中则是暗暗佩服崔玄猜题的能力,这样的命中率,不服都不成。
纪安在心底给崔玄起了个新外号,就叫崔神算,简直百事通,万事知,好似掐指一算,就能猜个**不离十。纪安除了羡慕嫉妒恨,还是羡慕嫉妒恨,果然,上天送来崔玄就是要让他有个学习的榜样的。
殿试完了之后,所有考生去偏殿等待考试结果。殿上有八位主考官先批阅考卷,再由他们挑出前十的卷子由皇上钦点前三甲。
偏殿之上,纪安见到了老熟人,姜曜也在这次的殿试之中。且和纪安相隔不远,纪安稍稍的退开一些,和姜曜一道。姜曜也瞧见了纪安,他知道纪安得了三门魁主是可以直接殿试的,倒是没有意外。
姜要是这次科举是考的第六名贡生,对于他们这样的勋贵子弟,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十分的了得了。而殿试排名若不出意外他也能得个二甲,这样的成绩,姜曜还是满意的,至少科举得了功名,他爹也更好为他请封世子。
纪安等的无聊,对姜曜眨眨眼,看着周围安安静静的考生们,他也不好叽叽喳喳的说话。只能通过肢体语言向姜曜表示找到组织的欣喜之情。看到姜曜,纪安就想到了顾詹,也不知道他在边防怎么样了。前段时间来信说来京,到现在也没个动响。
想到顾詹,纪安的心情就低落了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等纪安胡思乱想完,就有太监来让前十名去殿内等候。殿试面圣,不是任何考生都能得到的荣耀,而是殿试的前十名由皇帝过目。
纪安和姜曜也在被点之列,纪安倒是不怎么激动,他感觉这次考的十分不错,能进前十十分的正常。姜曜原先就是第六名,心中稍稍的激动了一下,转瞬就静了下来。而其他八个人,除了个别一两个特别的惊喜,旁人都很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而没被选中的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们十个幸运儿身上。毕竟,今年的前三甲就在这十个人中诞生了。
不理会旁人羡慕的眼光,纪安和其他九个人一道进了殿内。而皇帝和八位大臣们真在商讨状元的人选。状元即使榜首,八位大臣会商议后,把他们选出的第一,第二依次从上到下排序。皇帝若是没有特别欣赏的,也就会按照这样的顺序,稍稍变动一二。
这次的卷子,皇帝明显觉得第二名最和他的意思,不过,他也能理解大臣们把这份卷子放在第二的行为。放于第二的卷子文笔老辣,可算字字珠玑,但却十分的少年意气,在大臣们看来就是还不够稳重。
皇帝因为科举舞弊的案子心中不高兴了一段时间,总觉得朝廷之中多是那些老奸巨猾的臣下,所以他才会被欺瞒至此,个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半点没有忠君之心。这样一想,他就把第二的卷子放在了第一,钦点为榜首。
皇帝是没有顾忌的,等选完之后,让太监把名字先给他过目一遍。瞧着榜首是纪安,脑子里好像有些熟悉,姓纪,不会是纪博之子吧。一想到纪博之子,皇帝就想到了十五年前的一场闹剧,心情就有些坏,想把纪安的卷子给放到后面去。
可一想,这不正好是个敲打郑家的机会吗?当年,皇帝自认为是对郑家仁至义尽了,可郑家现在越来越拎不清了,拎不清就算了,可也不能连累他的二皇儿和自己的爱后。这天下是他的天下,他能捧起谁也能踩下谁。
于是,皇帝也就没有动,还是把纪安放在了榜首。
结果出来后,前十名考生站在殿内,由太监传唱,从第十名开始,没喊到一个人,那人眼里都要露出一丝失望。十年寒窗,一朝及第,有谁不希望自己能得个前三甲?
喊到姜曜的时候是第四命,也就是二甲头名,成为传胪。姜曜对这个名次很是满意。而纪安心中大定,因为殿中就剩下了他和另外两位没被点到,也就是他已经是前三甲了。
纪安觉得依着他的年纪和笔法,怕是会得个探花郎。他年纪不大,又是从六艺晋升,探花郎倒是清雅尊贵,人人说起来也算实至名归。而两外两位考生年纪最小的那个也得看着有三十出头了,明显的也和纪安想得差不多。
毕竟探花郎得长得好,年纪轻,这虽然不算必然,可也都是大伙心照不宣的。不可否认,他们三个人之中,纪安却是是长得最好的,也是年纪最小的。所以,这两位倒是没把纪安放眼里,想着状元之争大概就得在他们两人之中了。
而第三名传唱的是那名三十出头的林姓贡生,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等第二名被那位姓武的贡生得了,全场九名考生再看纪安的眼神那是惊讶嫉妒羡慕,纪安感觉自己就要被别人的眼神盯得快要融化了。心中则是感叹道,不就是个状元郎吗?你们也不用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吧。
不过,纪安的心里倒是美滋滋的,状元郎,不错,终于能有一项是能和师兄一样的了。虽然分量比不过师兄的三元及第,可好歹也是状元。纪安这个时候,自我感觉十分之良好。
前三甲皇帝会亲自簪花,纪安人最小,却是站在最前排。皇帝坐在龙椅上,纪安没敢多瞧,只见皇帝好似三十出头的模样,可称得上相貌英俊,算是位美大叔。
主审的八位考官之中,纪安就瞧见了崔玄,崔玄也笑着看了他一眼,纪安小心肝直晃悠。心中则是想着,师兄对我笑了,对我笑了。嘿嘿,这次师兄肯定是满意的。
皇帝在上面开口道:“状元郎在哪?站上前来给朕细细瞧瞧。”
纪安抬脚上前两步,跪地给皇帝行礼。然后稍稍低下头,不去直视皇帝。皇帝的笑声传来道:“果然是玉树临风,仪表不凡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华,好,好!”
殿中的李大人回禀道:“启禀圣上,此子与崔大人同出一门,自然是甚的崔大人真传的。想当年,崔大人三元及第,百年一遇,今日又有纪状元这样的少年英才,都是我主英明,天佑大秦啊。”
皇帝听完嘴角含笑,可眼里的热度却冷了下去。
崔玄冷眼瞧着李大人,这话明着是拍皇帝的马屁,为他和纪安说好话。其实,皇帝心属二皇子,对崔家一直用着防着。现在这么明晃晃的点出纪安和他的关系,皇帝焉能重用纪安,增加崔家的势力。
再说,纪安的身份本就尴尬,是皇家不愿意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这次皇帝会点了纪安为状元,纪安的文章怕是极和皇帝心意,且皇帝也怕是存了用纪安敲打郑家的意思。这也是科举舞弊案之后,崔玄料到的。
崔玄对着李大人就是他的好祖母娘家的侄儿,前世帮着他的好三叔争夺自己的爵位。这世又处处打压于他,不过,想到前段日子把他弟弟李宗辉革职,去了李家的一臂,崔玄心中稍稍解气了些。
果然,皇帝说道:“既然是崔爱卿的师弟,那就让状元郎去礼部做个郎中,跟着崔爱卿好好学着。崔爱卿,朕可把纪家小子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给朕培养出一位栋梁之才啊。”
崔玄淡然的回道:“臣遵命,定不负圣上隆恩!”
殿中其他人心中则是有些看不懂皇帝是个什么想法了,虽然状元一般初封官职也就五六品,可却是能进翰林院的。五品礼部郎中,看着是个五品官,可哪能和翰林院的五品相比,这是不喜这位状元郎了?但这状元郎可是皇帝钦点的,怎么又不喜了呢?
纪安心中倒是没多大的想法,唯一的想的就是,他的外放之路怕是得再等等了。
因为纪安被调往了礼部,剩下的榜眼探花也都分别调往工部和户部做郎中。这下好了,这一届前三甲都进了六部,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了,这皇帝是想干嘛?难道是因为科举舞弊案,让皇帝厌恶了这一届的举子们,这才明升暗降的。
不管众人心中怎么想,纪安殿试之后就在宫门口等着崔玄一道回去。没曾想,刚刚出门就碰到了那位李大人和另一位大人出宫。那位李大人瞧见纪安,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对着身边的大人说道:“外甥像舅,我本是不信的,见了纪小状元我才信了。白家果然是书香门第,舅甥两状元,我想传出去,又是一桩美谈啊。”
纪安这次明白,这就是白氏的兄长,他以前的亲舅,现在的便宜舅舅。纪安拱手行礼道:“白大人,李大人。”
白旭看了一眼李大人,嘴里说道:“李大人,家父已经和纪家断了这门亲,且是太后做得主,难道李大人是对太后不满?前些日子我断案之时瞧着李家对着皇上忠心耿耿,没曾想原来李大人早有怨言啊。”
李大人被一噎,皮笑肉不笑的对着白旭说道:“白大人误会了,我李家一门忠烈,自然是忠心无比的。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剩下纪安和白旭两个人在,白旭看了一眼纪安,心中叹了一口气,面色柔和下来。对着纪安说道:“纪小状元,礼部那儿也算清静,崔大人有大才,好好跟他学学。”
白旭清楚,刚刚李宗耀对着纪安发难一部分是因为崔玄,另一部分就是因为自己。毕竟,他是大理寺卿,李宗辉的案子就是从他手里判的,李家对他恨之入骨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牵连到纪安就让白旭很愧疚,当年的事情若不是他的妻族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也不会那么被动。虽然亲妹最后做妾是有辱了门风,可也是白家势弱,抵不住郑家的强权。他爹说是被自己妹子气病的,不如说是被这不公的道义和面对子女受欺辱无能为力的心酸所抑郁成病的。
白家和纪家已经恩断义绝,他这个白家家主,只能断了和亲妹的来往。不过,白旭对着白氏是有愧的,家族的不给力让白氏失去了正妻之位,让外甥由嫡变庶,都是他这个做舅舅的没用。
他在他爹死的时候就发誓,他一定要郑家付出代价,纪博和他早就已经各自为政。白旭断了和白氏的来往,以后他成功了,自然能保住白氏;若是他失败了,也连累不到白氏。
纪安乖巧的点头道:“嗯,礼部是六部之一,有师兄在,我也能学到好多东西。”
瞧着已经能见着崔玄的影子了,白旭就先走了一步。
崔玄看着纪安在宫门口等着他,笑着说道:“阿安,咱们走吧。”
纪安求表扬般的说道:“师兄,我考中了状元哎,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些奖励来表扬一下我的出色表现?那个什么,银子我不嫌俗气,字画我不嫌酸腐,古董珍宝,最好多多益善。”
崔玄一听,拍了一下纪安的小脑袋瓜子,笑回道:“纪小状元,你的谢师礼呢?我瞧着你那有两个木盒,看着你表现的不错,我就少收一些,一个就马马虎虎了,两个我也不嫌弃少。”
纪安立马讨好献媚的拉拉崔玄的衣袖,笑着说道:“师兄,咱两谁跟谁啊,谈钱多伤感情啊。走,我请你吃顿好的庆贺一下。”
崔玄笑骂道:“你这个小滑头,尽想着占你师兄的便宜。来,拿着。”
说着从身上掏出个荷包,递给纪安。纪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虽然他嘴巴花花,可确实没想到真要崔玄的东西。崔玄对他如何,他心知肚明,他自己觉得自己都快无以为报了。
崔玄瞧着纪安的扭扭捏捏的别扭样,直接塞给他,笑着说道:“这是一块暖玉,我瞧着你移到冬日就畏寒,这块玉长期佩戴对你有好处。”
两人说说笑笑就上了马车,坐下之后,崔玄看着纪安说道:“阿安,今日的那位李大人和我有些过节,所以才在殿上挤兑你。本来,我想着你先进翰林院,待上一年半载,就调任地方为官。现在进了礼部,怕是没个三年五载,你也出不去了。”
纪安听到皇帝让他去礼部就明白了他外放的可能被延期了,心里已经有准备了。于是,纪安说道:“无事,我年纪还小,要是外放为官,也压不住底下人。能和师兄在一个部里,我已经很满足了。再说,我一个五品郎中,不高不低,正好跟着师兄能偷偷闲。”
崔玄还怕纪安不高兴,听着纪安的话才算放下心来。对着纪安说道:“礼部尚书是王大人,他年岁已高,并不怎么管事。接下来就是你师兄我这个左侍郎,我之下还有个右侍郎胡大人。如你这样的郎中还有两个,不过,你以状元之身入部,我和你的师兄弟关系也是从御前过了的。他们也不会为难于你,至于胡大人,听闻与白旭白大人是同科,想来待你不会太过为难的。”
纪安听崔玄一说,很是满意,这不就是摸鱼打酱油的最佳工作场所吗?一把手不管事,有二把手罩着,三把手又沾亲带故,这么一想,纪安忽然觉得这礼部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未来太美好了,纪安心情十分的亢奋,半响,纪安忽然想到,他要是去礼部,书院肯定是住不了了。废话,考试都考完了,就是他想赖也赖不了了。他又不是崔玄,有个讲宾的身份,能自由进出书院,想住在师傅那儿就住在师傅那儿。
住不了书院,势必要回纪府,可一想到纪府想着堪称诡异的众人,纪安的火热的心就被浇了凉水般发冷。
崔玄瞧着纪安时而高兴,时而沮丧,心中一转,就知道了纪安的担心。于是开口说道:“礼部衙门离纪府较远,我在礼部衙门那儿有套别院,你可住在那儿。”
纪安一听眼前一亮,没一会就有歇了下去:“不行的,家里一定不同意的。以前我还能磨磨祖母,现在即使是祖母怕是也做不得我的主。”
崔玄明白,纪安成了郑氏的儿子,纪老太太想管也不太好管,毕竟以前纪安是庶子,郑氏不插手,纪老太太可以做全主。现在,依着郑氏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人越过她去管纪安的。
且纪安和她生疏了这么多年,郑氏一定是想要把纪安留在身边,好好的培养一下感情的。
崔玄脑子转的飞快,说道:“不如,你去和郑氏说。”
纪安飞快的摇摇头,和郑氏说,他们还没熟的那个地步,再说,他也不好意思的开这个口。
崔玄却越想越觉得可行,劝说这纪安道:“郑氏的性子虽然霸道,可对着你正是愧疚的时候,你就直接和他说想在外居住,每月回去看望她几次。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纪晨不在府里,她要防着白氏对付拉拢你。你住出去的话,我看她差不多能答应。你还小,等过几年成家立业了,自然也会回到她身边。若是非得拦着你,她也要考虑一些你的感受。”
崔玄说到纪安成家立业的时候,心中感觉闷闷的,不知怎么的就不想再说这个话题。纪安一听,也楞住了。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和别的女儿成亲组成家庭,他是个同,但是个有原则的同,欺骗别人的感情,这样的事情他做不来,也不能做。而且这话从崔玄嘴里说出来,纪安怎么都觉得心里发堵。
马车里一下子没了声音,两个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致,只听见马蹄声,哒哒哒哒的响着。
☆、49·走马
马车中的两个人心思各异,纪安忽然想到一个他一直忽略的问题,他现在才十五,因为高不成低不就,更因为他那该死的庶子身份,倒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