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健康康,疤痕也没留下一块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郑氏就觉纪晨和白氏一样,都是会装的,用了苦肉计,让纪博恨上了自己,还帮着白氏翻了身,自己是上了他们母子的当。
有了这样的想法,郑氏看着纪晨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特别是以前即使暴露了纪晨是白氏之子,纪晨对郑氏也是十分的尊敬的。每每郑氏对他视而不见,或是横眉冷对的时候,纪晨心里难受,但都不会下她的面子。即使郑氏对上白氏,纪晨也并不偏帮白氏,心里还是有些向着郑氏的。
可自从惊马之后,纪晨是对郑氏冷了心绝了情,见了郑氏也是客气疏离。郑氏若是发脾气撂脸子,纪晨也不受着了,直接转身就走,不再理睬郑氏。下人们都是人精,看着纪晨这个以后的侯爷并驸马对着郑氏没什么感情,也都活了心思。
郑氏身边从郑家带来的亲信早先被纪博罚的罚,卖的卖,并没有留下多少。而府里的家生子们大部分都是白氏和纪老太太的人,他们以前敬着郑氏,虽然看着郑氏身后的娘家硬气,最为主要的是郑氏是府上未来男主人的母亲,是以后府里的老封君,决定着他们的前途生死。
而现在纪晨的态度一明确,下人们虽然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活泛了。等德顺进门,纪博把管家权直接交给这个儿媳妇了。德顺是公主,自己有公主府,纪府给她管家其实有些多此一举。且郑氏年纪轻轻,又没病又没傻,就这么把管家权卸了,众人就明白纪博对着郑氏的不信任和不满意。
郑氏从小到大真没受过多少委屈,即使和纪博闹了那么一出,最后还是如愿以偿的进了纪府。纪老太太再讨厌她,看在郑家和郑后的份上,该给她的体面照样要给她,白氏以前乖的像个兔子似得,就是碍眼的林姨娘母女见了她都得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战战兢兢的看她脸色讨生活。
在纪晨身世没爆出之前,郑氏的日子那可谓是过的有滋有味,荣华富贵,里子面子都有了。但等换子一出,纪安早已和她离心,纪晨又是情敌之子,就是这样的日子,她在府里的地位并没受到什么打击。她整天的想着帮自己儿子夺回世子之位,日子过的也算有奔头。
直到纪晨对她彻底死心,忽视她,冷待她,郑氏才发现。纪安外放当官,郑家敷衍不管,这府里竟一时之间没了她的立足之地。而德顺的管家更是触动了郑氏的愤怒,她觉得自己以前担心的事情正在一步步的实现,纪晨就算个白眼狼。以前需要她的势力的时候,所以真相大白之后,装作孝顺,忍气吞声,后来和二皇子闹翻了。干脆就不装了,抓着她的一时错处,用苦肉计名正言顺的夺了她的权,让众人为他抱不平。
纪晨之后对她的冷淡疏离,让她越发的认定纪晨的心怀不轨。对着德顺这个公主,郑氏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不给好脸。摆上了婆婆的谱,既然纪晨现在都对她如此了,那她不如趁着自己心意来。反正纪晨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在外人眼中都是她的孩子,她这个做长辈的,难道还管不了自己的“儿子”。一个不孝,就能毁了纪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德顺即使是公主还不得服侍自己。
可没想到德顺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她在知晓纪晨的身世,又得知郑氏竟然害得纪晨惊马。对着郑氏就没了孝顺的心思,她没为纪晨讨个公道早就憋着一口气了。而郑氏还不知道收敛,对着纪晨更加的苛待,还想拿着婆婆的款作践她。
德顺在宫里长大,后宫之中的斗争看得太多,女人对女人的手段,她即使生为公主,耳濡目染也知晓不少。郑氏的段数在她眼里看在眼里不算什么,加上白氏时不时帮衬,纪府之中,郑氏越发气愤和记恨。
对着德顺是恨到了心里,现在管家权到了她手里,郑氏得意的同时,心里也生了旁的心思。在她看来,纪晨就是因为娶了德顺,有了底气才越发的不把她放在眼里,纪博也是有和淑妃结了亲,对着郑家才疏远的。她在纪府如此被动,都是德顺这个扫把星带来的,而若是这个扫把星去了,她再为纪晨去郑家选个女子为妻,内院毕竟是女子的天下,纪晨和她不亲也没什么关系。
即使纪晨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不代表他的孩子不能和郑家有关系。以后,她和自己侄女联手,有着名分大义,娘家势力,白氏这辈子也别想越过她。郑氏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而她看着德顺的眼睛里也充满了很厉。
纪安心里对着白氏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白氏害了原身,他是个冒牌货。原本占了白氏的儿子的命数和一切,让纪安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一种愧疚。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即使白氏有许多的不合常理,纪安因为心虚因为弥补,都选择了视而不见,都在为白氏找借口,找理由。
可白氏之后对他的伤害,让他冷了心。之后的一切,让纪安越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氏,对她既可怜又失望,只能安慰自己,一步一步的来。而这次的事情让纪安知道白氏在纪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即使纪晨不知道真相,但为了避嫌,白氏在纪府不会再有以前那么有自由了。
这让纪安动了把她接出来住的心思,借着这次事情,和纪博提议直接把他分出来单过。顺便也接了白氏出来生活,这样做既能让那些心中有疑惑的人断了想头,也能让白氏过的自在些。
白氏才四十出头,在现在不过是个中年之人,她不应该就这么在内宅争夺中虚耗自己的后半生。虽然白氏起了坏心,一念之差害了原身,但纪安就是有种感觉,知晓原身要求他做的不是报仇,不是怨恨,而是好好的孝顺白氏。纪安永远记得他想过来的时候,心中残留的意念是在述说着对自己娘亲的不舍和惦念。仇恨,让人变得面部全非,让心变得不再澄澈。
纪安不想让白氏再如此下去,他想把白氏接出府,过自己的生活。即使不能再如以前那样对着白氏心无芥蒂,但至少他会让白氏老有所依,算是完成原身的心愿。
纪安回纪府头一件事情当然是去看纪老太太了。纪老太太年岁大了,这些日子没事就做做小衣裳,为未出世的小重孙准备准备。纪安去的时候,纪老太太正做着虎头鞋,因为眼睛花了,宋嬷嬷帮着穿针引线。
纪安的到来让纪老太太十分的开心,笑着问了好一会的话。等听到纪安想回府接白氏出去住,纪老太太脸上闪过犹豫。虽然她知晓早先外面有些风言风语,把纪安分出去,再把白氏给借出去住,避避嫌才是最好。
但纪老太太作为女人心中也是又担忧的,毕竟,纪安和白氏不是亲母子,白氏先前对他又不好。这亲母子处的不好都能生了间隙,而入纪安和白氏这样,能相处的好吗?
纪安的心性她是知晓的,但毕竟他和白氏相隔了一层,纪老太太心中倒是要掂量掂量的。再者,纪晨是白氏的亲子,让她们母子分离,纪老太太又怕白氏不愿意,心里倒是为难了。不过,纪老太太知道纪安是好意,也没一口拒绝,只是说要问问白氏的意思,再给纪安答复。
至于分家,纪老太太是赞同的。虽然父母在不分家,但这个情况并不适合于纪府。有郑氏在,纪安和纪晨现在还能有些兄弟情谊,可看着郑氏的并无收敛的行事作风,纪老太太怕郑氏又出了什么主意,郑氏会如何纪老太太并不怎么担心,可要是危害到了纪安和纪晨她就不得不未雨绸缪。
分了家,分开了纪安和郑氏,这样,以后就是纪晨和郑氏不对付,对纪安的影响也不大。纪府还是要靠他们兄弟撑着,且以后纪安还要靠纪晨的孩子承欢膝下,照顾终老,纪老太太觉得趁着她还在,让纪安分出去住,也了了以后的纷争。
纪安争取了纪老太太的同意,信心大增,他前些日子和纪博暗示过想分家单过的想法。纪博没做什么回应,纪安也不晓得纪博能不能答应。所以,才要争取纪老太太的同意,纪老太太现在是府里辈分最高的了,她要是出面,连纪博也只能听着。
纪老太太刚刚让下人多做些菜留纪安用膳,就见德顺公主身边的丫头慌慌张张,面色焦急的跑了进来。一见门对着纪老太太喊道:“老祖宗,公主她刚刚摔了一跤,早产了。太医已经来了,还请老祖宗移步,为公主压压惊。”
纪老太太眼前差点一黑,半响才缓过神来,德顺怀孕八个月。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这早产的孩子本就弱,又摔了一跤,纪老太太都不敢想了。纪安赶紧扶着她,安慰道:“祖母,您先别急,公主吉人天相,一定能化险为夷的。有太医在,定会无事的。”
纪老太太现在的心思都在德顺那儿了,赶紧的起身往德顺那儿走去。纪安也被纪老太太拉着手,带着去了德顺那儿。
到了屋子外面,丫头嬷嬷井然有序,虽然德顺的喊声一声赛过一声的的渗人。但这些下人们却并没有乱了套,纪老太太坐在外面等。手里的佛珠转的飞快,嘴里还念着:“阿弥托福,佛主保佑!”
有下人给纪老太太沏上茶,纪老太太已经定了心神。喊了旁边站着的丫鬟,问道:“公主身子骨一直不错,从怀孕后,用的吃的住的行的,无一不精。这出门那次不是丫鬟婆子一大堆。怎么会摔着了呢?”
那个丫鬟有些慌张,对着纪老太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道:“公主今日在园子里赏花,忽然遇到了芊语小姐养的猫。那猫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竟朝着公主殿下扑过去,凶残的很。好在公主身边的嬷嬷挡了过去,护卫闻声把猫给打死了。公主受了惊,肚子就开始喊疼。身边的下人赶紧扶公主往屋子里走,没想到半道靠着公主最近的丫头脚下一滑,直直的撞在了公主身上,虽然有人垫着,但还是动了胎气,引得公主早产了。”
纪老太太越听越生气,等听完之后,脸彻底的黑了。对着下人问道:“那那个害了公主跌倒的丫头押起来没有?那路上可曾派人去查看了,是否有什么东西?”
那丫鬟回道:“回老祖宗的话,那丫头已经被人押了起来,护卫也查看了那儿,并未发现什么痕迹。那丫头口口声声喊着冤枉,说是有人跘了她一下,才害她跌倒的。但她朝着公主肚子撞去,行迹实在可疑,嬷嬷们早就绑着她,等着公主生完了再去审问。”
纪安听着这场对话,有种心惊肉跳的前兆。德顺早产,事情发生的太凑巧了,而全府上下,有动机害德顺的只有两个人。一是白氏,二是郑氏,不管是谁,都得牵累到他。作为白氏实际上的的亲子,若此事是她做的,纪安心里也得饱受煎熬。而若是郑氏所为,作为郑氏名义上的亲自,这一手仇恨值怕是拉定了。
再者,纪安怕自己的一时自私,害了纪晨和德顺。虽然他不认为郑氏的作恶需要他负责。但若是他没有私心,公开真正的事实,纪晨或许不用遭受这样的难处和困境。
听着德顺的痛呼声,纪安心更乱了。
☆、101·有惊
德顺这胎生的很艰难,纪安陪着纪老太太在屋外从白天等到了月上柳梢,德顺的呼声却是一直没停过。纪晨也早就在衙门得到消息赶了回来,就连纪博也都在屋外等着。
郑氏来的时候,纪安打量了她一会,发现她虽然脸上有急色,但眼睛中却透着一股得意。纪安心里霎时就明白这次的事情白氏出没出手他不清楚,郑氏是一定参与了的。这么一想,纪安心中的不安更甚了,心中祈祷德顺平安无事。
太医在外等着,里面接生的四个稳婆也不时的传出消息,让太医拿主意。纪安虽然不太懂,但也从太医脸上看不出德顺这胎怕是不好了。纪晨坐着,但眼睛一直没离开了屋子的门上。每次稳婆出声询问的时候,纪晨的神色都紧张的很。
纪安心中没底,吩咐下人去崔玄那儿取血灵芝做的药丸。当日得了血灵芝之后,崔玄就让自己人配了其他珍贵的药材,制了十颗保命的药丸。虽然达不到起死回生的效果,但用于身子弱和中毒却是有奇效的。
崔玄给了秦明轩一颗,又给了林宝和顾詹一颗,剩下的都在崔玄的手里保管着。德顺这边这样紧急,纪安心中又有说不出的愧疚,自然就想到了崔玄手里的药。所以,赶紧让人去取一颗来,以防万一。
德顺的呼声越来越低,纪晨的脸色发白,纪老太太的手一直拉着纪安,微微有些抖。白氏今日上香,也赶了过来,她先到了纪老太太那儿陪着,瞧着纪安和纪老太太从下午一直陪到现在,一滴米和水也未进,有些心疼。
德顺和她关系不错,对于这个公主媳妇,白氏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毕竟,德顺对她很算亲近,她也犯不着得罪德顺,且白氏也不敢在纪府里做什么小动作了,郑氏已经众叛亲离,亲儿子生厌,亲儿媳不喜,虽然白氏还觉得不解恨,让郑氏活的好好的,荣华富贵享着。可她怕自己再做什么,以后纪安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会觉得她心狠手辣,不肯悔改,断了他们母子再和好的可能。
对于白氏来说,郑氏现在这样被众人厌弃才刚刚开始,郑氏的性子在这儿,以后的日子也能预料过不到多好。而纪博,两个儿子没一个亲近他,虽然他现在没得到报应,但白氏信纪博总是会自食恶果的。所以,没什么比纪安这个儿子对她改观,和她相认来的重要了。
当然,白氏即使再想告知纪安真相,也有重重顾虑。所以,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她特别希望纪安能自己发现,能看到她的改变,看到她的善意,相信她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变成他希望中的母亲,期翼的长辈。
白氏瞧着众人心神不宁,心疼纪安跟着受累。于是,温柔的对纪老太太开口道:“姑母,您年岁大了,我先扶你回去歇息。等公主生了,在禀报您来看看。公主早产,我们都忧心,但您身子骨本就不好,这儿乱糟糟的,不要惊了您。那就是我们的不孝了!”
纪博对着纪老太太还是有几分孝心的,看着纪老太太脸色不好,也开口道:“母亲,您回去先歇着吧。安儿,你带着你祖母先回集福堂,不要让她惊着累着。这儿有我们就成了,母亲在这,受累受惊,是做儿子的不孝了。”
纪老太太摇摇头,说道:“公主在里面还不知是什么情况,我这把老骨头就是回去了,心里也不得安稳。我要等我的小重孙,我在这儿守着,心里才能踏实。你们不用管我,我的身子我清楚。”
纪安本来还想劝的话也吞了回去,开口对下人道:“来人,去取件披风过来,再去厨房端下糕点和汤水。”
回头对着纪老太太说道:“祖母,您先用些膳,众人也跟着用些。不要累坏了身子才是,我看公主是个有福的,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纪安的话刚刚说完,太医就朝着纪博走来,对着纪博说道:“侯爷,公主此胎极为危险,大小只能保一。老臣先禀明公主,公主却坚持保小的。侯爷,公主乃是千金之躯,若是有个万一,圣上一怒,怕是你我都难逃干系。还往侯爷拿个主意。”
纪晨刚刚捧到手的茶盅掉在了地上,猛然的站了起来。直接对着太医说道:“太医,保公主。我要你无论如何,保住公主。孩子,孩子!告诉公主,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让她一定要保重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纪晨痛苦至极,拳头攥的死死的,眼角细细看都能看出水渍。
纪博也说道:“麻烦太医了,公主安危第一。还请太医多多费心,务必让公主平安无事。”尽管纪博的心在滴血,但也知晓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那么纪府恐怕也得吃挂落,特别是这次早产,怎么看怎么蹊跷的前提下。
太医心中有数,点点头道:“侯爷,世子请放心,老臣一定竭尽全力保公主平安。”
纪安派去取药的人也回来了,他捏着手里的药瓶,心中挣扎。回去拿药,纪安不过是有备无患。这药在崔玄手里并没有什么人知晓,怀璧其罪,特别是现在这么敏感的时期,纪安并不想给崔玄找麻烦。
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德顺的孩子没了,他又于心不忍。更何况,这次的事情也是他一念之差,掺杂私心导致的。他不杀伯仁人,伯仁却因他而死,这样的结果是他不能接受的。
最后,纪安还是叫住了太医,开口道:“太医且慢,还请太医帮我瞧瞧这颗药丸。”
说着上前几步,把药丸给太医递过去说道:“这颗药丸是我偶然所得,听闻之中掺有奇药,对体虚之人有奇效。不知能否给公主用,保住公主母子。”
太医听着纪安的话,拔开药瓶闻了闻,开口道:“恕老夫医术浅薄,不知这药丸之中的奇药是何?若是给公主用这药怕是不妥,不妥啊!”
德顺是公主,身份尊贵,太医把保住公主作为第一要务。至于纪安给的药,太医闻着药香就知道是好东西。但这也存在风险的,若是有个万一,没保住小的,还连累了公主,他这个太医也就到头了,怕是命都保不住。
太医心里是不愿冒这险的,所以,婉拒了纪安的提议。
纪晨在宫里长大,对于太医那种只求不过不求有功的态度很是了然。这事放在旁人身上,纪晨心中无所谓。但太医把这种态度放在他最在乎的人身上,那就不行了。
纪晨明白纪安的性子十分的沉稳,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拿出拿药的。他心中实在是不舍这个孩子,对着太医问道:“太医,这药真的不能用吗?公主的脾气虽然好,但若是知晓孩子没了,怕是也会迁怒的。我虽然没什么出息,但若是能有机会救我的孩子却被有心人耽误了,被我查证后。我是不会放过他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侯府世子,当今驸马。太医,您说的对吗?”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太医脸色不好看了。心里过了过,拿在手里的药瓶也变得重逾千金,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太医明白,若是这药不用,事后被查出能保命,怕是他就得被报复了。纪晨虽然话说的直截了当,可也十分实在。不管是侯府世子还是驸马的身份,整他一个小太医也太容易了些。
太医对着纪安这个拿出药让他处境尴尬的纪安也生了股怨气。想想若是公主有什么闪失,纪安也得不了好。于是,太医开口道:“既然驸马如此说,这药又是纪御史献的,也没检查出不妥。那老夫也就冒险用一用,若是有个万一,还请驸马不要怪罪。”
纪晨点点头,表示知道。
太医把药用水融了,端给稳婆,让她给公主服下。德顺已经生了好几个时辰,身子骨渐渐变软,人也没了力气,心中也明白怕是不好了。太医问她是要孩子还是保自己的时候,德顺竭力要保孩子。
可她心里也清楚,她有公主身份,太医无论如何也会先保下她的。这么一想,德顺更恨自己这么没用,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正伤心欲绝,浑身泛凉,就听见稳婆告知她,纪安拿出了一颗保命奇药,给她助产。
德顺知晓纪安和崔玄一直在泉州多年,心道说不准在外面他们有奇遇,有了奇药也不一定。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急切,喝下了药丸,等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愿意还是药效起了,她的身子开始变得有力气了。
德顺心里升起了希望,在稳婆的喊声下,不断的使力气生孩子。过了一盏茶的时辰,德顺才生下了孩子。随着孩子的一声猫儿叫哭声响起,德顺的眼泪流了下来。不管如何,她的孩子是活了,活下来了。
还未看一眼孩子,德顺就感到身子下面有东西流出,稳婆忽然大声喊道:“不好了,出血了。”德顺就晕了过去。
纪安和众人先听着屋子里的孩子哭声,虽然弱小,但能振奋人心的了。但还没等大伙兴奋,稳婆的声音又传出,太医急的要命,安排稳婆急救,新生孩子的喜悦就被冲减了大半。众人并不敢走,等着德顺脱离危险。
忙到半夜,德顺这儿终于脱离了危险。众人松了口气,嬷嬷早就抱着小孩子在另一个屋子里待着。纪晨和众人才有心思去屋子里看孩子,孩子长得皱皱的,红红的,又小又丑,纪安看了完全不可置信,纪晨和德顺觉得是样貌一流,他们的孩子怎么也不会长成这个样子吧。
可看着纪老太太一副这孩子长得这么漂亮,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可爱的模样的时候,纪安就很明智的没说出什么失礼的话了。纪晨看着孩子眼睛里都能溢出温柔,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动都不敢动。
嬷嬷也在旁边说着凑趣的话,眼看着气氛渐渐热闹。郑氏却忍不住心中的记恨,也恼怒上了纪安。认为要是没有纪安乱插一脚,现在也没这孩子什么事情了。现在好了,德顺没事,孩子也没事,看着白氏纪博拥着孩子,笑的一脸开怀,郑氏恨的牙痒痒。这府里总归成了白氏子孙所有,她还是输给了白氏。
抱了半天,纪老太太忽然开口道:“这孩子是男是女啊?”
嬷嬷这才想起了还未告知众人孩子的性别,赶紧说道:“恭喜老太太喜得千金,这是个姐儿,长得可俊了。以后,一定是位识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纪老太太一听不是重孙,心里高兴就减了些。不过,这是她第一个小重孙,她心里还是爱的。纪晨倒是无所谓,他当年和二皇子在一块的时候可就没想过能有孩子,现在有了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纪晨已经很满足了。是男是女,对他来说差别不大,他一样要如珠如宝的把孩子放在手心疼着。
只有纪博一听不是男孩,心里就失落的很。他现在最看重的就是纪府的传承,选择德顺为儿媳妇,也是为了纪府的香火。孙女再好,也不能成门立户,对于相当于一脉单传的纪府来说,孙子才是现在最需要的。
不过,他是个有成色的,脸上并没什么,公主和纪晨都还年轻,日后总是会有儿子的。
而比较开心的就是郑氏了,德顺没生儿子,她的机会也不是没有机会实现的。公主怎么了,要是一直没儿子,总是不能看着夫家断后的。到时候,选给郑家庶女,生个男丁,这纪府也不是没有可能重新回到她手上。郑氏心里则是盘算着,怎么让公主生不出儿子了。
纪安作为大伯,早就为这个小侄女准备了许多礼物,只不过都放在了现在住的别院里。他派人去取,等着明天送过来。而今日都已经半夜了,纪安也随着众人一道休息去了。
而另一旁太医却在战战兢兢的和纪晨说话,虽然太医保住了德顺母女二人平安,但还是让德顺伤了身子。特别是生产后的大出血,太医刚刚把了脉,心里就一直发虚。他不敢对着公主的嬷嬷说,但也不敢瞒着,只能找纪晨这个驸马来说。
太医的小心思也好猜,纪晨一直是朝廷上有名的贵公子,涵养风度都是不错的。太医行走后宫多年,德顺虽然名声一直不错,但太医可不会就认为德顺是个好说话的。若是知晓自己以后子嗣艰难,他这个太医怕是要被德顺迁怒了。
纪晨在听完太医告知德顺因为这次生产伤了身体,以后子嗣上怕是有些艰难的时候。心里就楞了楞,他对着孩子无疑是喜欢的,也是期待的。现在有了一个女儿,纪晨心中已经很满足了。
但这不代表众人心中满意,纪晨明白,至少他爹就不能容忍德顺不能再为纪府传宗接代。纪晨对着他爹并不算了解,但他也打探到了不少事情,比如他爹和他哥都没了不能再有子嗣了。所以,他爹凭着断了纪府的爬上一流世家的希望,也要让他尚了主。
为的就算利用公主强大的后台来保住纪府下一代的安全降生和成长。纪晨却并没有纪博的这种想法,从他懂事开始,纪府的气氛就没和睦过。偏心眼的祖母和爹爹,暗自伤神的母亲,讨厌的姨娘,这一切,在知晓他爹的所作所为之后。就让纪晨发下誓言,这一辈子要找一个一生相伴之人,白头偕老。绝不走他爹的老路,不让自己所爱的人受到伤害。
德顺一开始并不在他人生的计划里,但偏偏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德顺进入了他的世界。给了他最为期盼的家庭和最真挚的感情,虽然,纪晨的心中现在最爱的人不一定是德顺,但她却是成为了纪晨生命中最不可少的人,是纪晨选择相伴一生的那人。
现在太医说了德顺身子受损,纪晨的第一反应是要隐瞒。特别是要隐瞒住纪府的长辈,他有一个孩子就足够了,不想因为孩子而伤了德顺的心。所以,他对着太医开口道:“我希望这事除了你我,不再有第三个人知晓。以后,公主的身子就交给你调养了,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说公主伤了身子,要调养三五年就好了。即使公主问起也是一样,若是有个万一,我会保你无事的。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太医立马保证,这事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一定瞒的严严实实的。
而纪晨则是盘算,等着孩子在大一些,带着德顺外放。等过上十几年回京,纪府的长辈们就是知晓也没法子了。而他也可以趁机在族里寻找资质好的子侄带在身边培养,以后过继到自己名下,继承侯府。
纪安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别院里他准备的礼物也送过来了。纪老太太昨夜睡的晚,早上并没有起身。德顺已经醒了,抱着孩子不撒手。众人过来看看德顺和孩子,纪晨还给宝贝女儿取了小名叫做团团。希望她身子好,一辈子与亲人爱人团团圆圆。
纪安看着纪晨喜欢自己的闺女的儿控样,心中感到好笑。他还从没看过,他这一直都不温不火温文尔雅的弟弟这样一副孩子样。抱着孩子一直傻笑,团团吐了奶都要夸一夸聪明可爱。恨不得向众人表示,团团最好看,最可爱,最聪明,半点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倒是德顺不好意思,好几次拉了拉纪晨的袖子。
纪安早先备下的礼物也很齐全,男孩女孩都有。备下了很多玩具布料和药材,德顺已经知晓昨夜纪安给她送药的事情。她心里十分的感激,虽然和郑氏不对付,但不可否认,纪晨和她都认为纪安风光月霁,厌恶不起他来。
甚至,依着德顺的脾气,抓住了这次的把柄是要去宫里告状的。但瞧着纪安送药的份上,德顺按住脾气,等着调查结果,等查到了真凭实据,再去讨个公道。虽然不迁怒纪安,但德顺也不会放过害她之人。
纪安心中知晓郑氏和这次的事情脱不了关系,但不愿意让纪晨和郑氏母子相残。他先前已经为了自己,牵连到了德顺,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不想再瞒着纪晨了,虽然不能把事实完全公开,但却打定主意,要和纪晨各归各位了。
所以,他这次过来,是打算和纪晨说出一部分真相,让他知晓自己真实身份,不再为了自己顶黑锅,背负郑氏的怨毒和仇恨。这些,不该由纪晨和德顺来承担。
纪安想得很好,但还没说,就被宫里传来的圣旨给打断了。有圣旨来,就来要做月子的德顺也去正厅接旨了。纪府众人一头雾水的跪在地上接旨,不知晓皇帝这是抽的哪门子风,下了什么旨意。
等圣旨念完,纪晨和德顺都十分的高兴,皇帝终于做了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情。给纪晨和德顺的团团封了郡主,得了诰封,有了正经的爵位。这样的隆恩,在公主里可是头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