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夏景年站在窗口,用略微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指敲击着窗台,后面的人各个汗如雨下、胆战心惊。由着厂长带头,连带着平日里一向十分活跃的刘德福,都向着夏尧发出了求救的眼神。
夏尧此时也是觉得难办。今天一早就接到了法院传单,说是安氏状告夏氏的药品胃舒泰侵权,他拿到传单的时候,只当是个笑话,刘德福开玩笑说,“谁不知道夏氏制药是祖传秘方,安氏居然想这种主意,怕是被我们的广告攻势打晕了,如今已经晕头转向了。”
说完,刘德福还冲着身边几个工作人员问,“你们说是不是?”都是夏氏的员工,拿人家钱吃人家饭,又有夏尧在场,这群人自然是哄笑一番。这些事夏尧干不出来,可他也觉得爽,自然是没当回事,将传单扔给刘德福,示意他去应付一下就行。
可没想到的是,不过几个小时后,就有媒体开始给厂子里打电话,要求负责人对是否侵权将要如何应对做出正面回应。不过几个小时时间,他们已经接到了不下二十个媒体的电话。
媒体虽然可怕,但夏尧并不担心,毕竟,他们又不是小门小户,还是有着特殊政策的港商,媒体不能颠倒黑白,他们担心的是,安氏如果仅仅是昏了头,怎么会这样大张旗鼓,他们就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或者是,他真有什么证据,证明胃舒泰是侵权?
想到这个,夏尧就有些拿不准主意,带着厂长和几位主要负责人,跟夏景年汇报了这事儿。可夏景年一听,面色就沉重起来,先是问了厂里有没有泄密的可能,随后就抽起了烟。
这样下去不是正事,一共就几天准备时间,夏尧看了看厂长他们,就起了身,凑到夏景年身边道,“董事长,您看,是不是先让他们回去,厂里还在生产呢?”
夏景年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先回去吧。”
等着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伯侄俩了,夏景年才叹了口气,说起了一件事,“当年安老爷子胃疼,我曾经拿着这个老方子替他抓过药,不过药是我抓的,也是我煮的,药渣也是我分别找了几个地方倒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弄过去了?”
夏尧一听也皱了眉,安家的那个家属院他也去过了,小小一块地,四处都是房子,也就是说,四处都是眼睛,想要隐藏一件事,可是难上加难。可这话不能这么说,他踌躇道,“就算他们弄去了药渣,又不是专门学医的,也看不出来。”
夏景年听了摆摆手,不太自信道,“不知怎的,我总是觉得怪。如今想来,凡凡那孩子自从海市一出现,就像是掐准了我的脉搏似得,处处都将我一军。你说楼市那么风云变幻的地方,他居然能够把准时机,让我陷在了坑里,那可是政策性的塌盘啊,你说他怎么做到的?”
夏尧自然回答不出来,他只能沉默。夏景年独自一个人想了许多,才叹气道,“不想了,他总归不是能预知未来的神仙,就算我对不起他们母子,老天爷帮他一次,难不成还能次次都帮他?这方子咱家把得这样严密,又加了不少西药成分,早不是原先那张了。我是被海市的事儿弄得太在意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饶是夏景年如此说,刘德福也带着厂里的保安,将监控从头到尾的查了一遍,除了发现两个偷药的自家贼外,一无所获,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出现。
因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夏凡手里有着怎样的证据,夏氏只能做常规准备。请来的律师魏爵觉得这事儿可大可小,建议夏氏跟安氏应该在开庭前私下进行一次会面,如果能谈妥,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对于此,夏景年其实打心眼里并不愿意。毕竟海市一事,他怨恨夏凡颇深。只是如今他瞧惯了夏凡的手段,毕竟夏氏的安稳最重要,就点了头。可惜的是,那边的回复只有三个字,法庭见。这让夏氏上下都气的不得了,用刘德福的话说,等上了庭给他好看。
开庭的日子定在了1993年的最后一天。
因着当年在省城的时候,状告房东一家,夏凡被人差点伤了,所以贝诚这次严禁夏凡抛头露面,直接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戴着大帽子,做了辆出租车过来。此时胖叔那辆桑塔纳已经停在了法院的大门前,夏凡远远瞧着,一群记者如同扑食的鸟儿一样,呼啦啦的将胖叔围了个水泄不通。
话筒都快戳到胖叔的鼻孔里去了,他还是笑眯眯的,冲着记者们问好。而与此同时,一阵刹车声响起,夏凡的视线随着声音变动,恰巧就看见了从车里走出来的夏尧,他小跑着到了车的右后边,殷勤地打开了车门,将夏景年迎了出来。
夏家人来了。不少记者相互交头接耳,怕是分工任务,不一时,就有一部分人围到了夏景年面前。一下子,两人官司没打,在法院外,先打上了擂台。
这边有人问胖叔,“您状告夏氏侵权,请问是指哪方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