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却没过来,周伯年抱着一沓厚厚的试卷进来,微微挽起两边袖子,在讲台上站定了。
19班的学生都蒙了,定定地望着他。
周伯年说:“梁老师出去了,让我来帮忙监考。同学们,该干什么干什么,赶紧的,把书啊作业本什么的都给我收起来。”
下面有女生打趣他,声音低靡,极富挑逗:“看到你,就不想考试了,小哥哥。”
周伯年神色如常,眉毛都没挑一下:“那试卷一会儿我就不发给您了,自愿0分,我会如实报告给梁老师的。”
李悦吃瘪,下面一帮人哄笑起来。
笑过后,周伯年抬起腕表看了看,肃了神色,动作利落地分发试卷:“好了,把东西都收起来,考试时间70分钟。”说完,他抬起头往下面扫一圈,半开玩笑地说,“不准作弊。”
又有人发笑。
他略扬了扬眉,笑的人又憋住了笑,掏出笔和胶带严阵以待。
虽然一开始有点闹腾,开始考试后,考场里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屋子里有点闷,周伯年走到窗边,把开头两排的窗户开了些,让空气得以流通。
以前只有高一的新教室有空调,后来高三换到了新的教学楼,也有空调了,现在只有高二最惨,偌大教室只有两盏电扇。
杭瑄坐的位置在第四排的死角里,又闷又热,她的鼻尖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周伯年巡考的时候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
白净的手伸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怔了一下,抬头一看,他把纸巾又往她面前送了送。同学都在认真做题,只有坐她后面的李悦看到了,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杭瑄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知道该不该接那纸巾。
周伯年若无其事地把纸巾放到了她的手边,拍了拍她细瘦的肩膀,示意她继续做题。
李悦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
周伯年走到她面前,作势伸手要收了她的卷子,吓得李悦连忙收敛了心神,再不敢托大了。
这次考试很难,加上周伯年时不时在她身边走动,她还得费心费力遮挡,发挥地比平时还要烂。
尤其是后面的应用题,六个大道她只做出了第一和第二大题的开头一道,后面的不是不会做就是瞎蒙的。
做到第三题的时候,第一个小道就卡住了。
这时候,周伯年正好走到她身边,在她头顶看了会儿,眼中有些讶异。杭瑄盖住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不善,不过和平时不大一样,有点底气不足。
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又羞又赧的神色,不觉大为意外。
还知道做不出来题目丢人啊。
这种题目在他眼里就是傻瓜题,没有什么挑战力。
一场考试结束,杭瑄浑身都如同被浸湿了,挫败地把试卷交了上去。当然,交上去之前故意反了过来,把背面只做了三个小题的卷面盖住。
总觉得周伯年收卷子的时候,看着她的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揶揄。
成绩好了不起啊!
羞恼的同时,杭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别人的卷子,不管对不对,好歹还都是填满的。
到了她这儿,题认识她,可她不认识题。
考完试后,没过多久就第四节课下课了。她整理了一下书包,心情低落地走出了教室。走出校门没多久,身后传来单车铃声。
她往路边靠了靠。
可是,那铃声又一次响了,几乎是贴着她的。杭瑄侧头一看,可不就是周伯年吗?修长的手握着车柄,慢悠悠地踩着踏板,问她:“回大院?载你一程呗。”
“不需要。”她硬邦邦地说。
“怎么这么见外啊?你是陆琛的妹妹,那不就是我的妹妹吗?”快和她擦肩而过时,他忽然一个急转弯猛地将车子横到她面前,单脚撑地,拍了拍后座,“上来。”
杭瑄就要绕开他,被他从后面抓住了手腕。
她快速地甩开他,退了一步:“你干嘛?学校门口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虽然极力地想维持冷冷的表情,可发红的耳根出卖了她。
小姑娘瘦长肤白,乌黑的头发顺滑地垂在肩上,不说话低头的时候有点清冷,微微抿着唇,又透出一些倔意,很招人。
周伯年盯着她乌溜溜的眼睛,伏低了身子慢慢挨近她:“脸皮怎么这么薄啊?就是载你一程,你该不会想到什么不该想的地方去了吧?”
杭瑄气急败坏,很恨地推了他一把,要不是他左脚适时在地面上蹬了一下,恐怕就要翻车了。
一中学神、校草,要是这么在校门口像只蛤/蟆似的摔个四脚朝天,那可就乐呵了。
他轻轻揉着胸口,竟然还跟她笑:“你这力道不够啊,要不要再来一下?”
“流氓。”杭瑄不再理他,转身朝前面走,任他像苍蝇一样围上来,也不搭理他。
有的人,就是越搭理越来劲。
这人在别人面前挺正经的,刚刚监考时谈笑生风、神情自若,还挺有威仪,想不到私底下竟然是这样。
可是,她走了一路,发现他还是一直跟在她身边,她走得快,他也骑得快,她走得慢了,他也故意放慢了速度,她停下来质问他,他就吊儿郎当地说,这路你家的啊,气得她心肝脾肺肾都疼。
原本几分钟就到车站的路,硬是拖成了半个多小时,害得她错过了最后一班车。
杭瑄回头,愤怒地瞪着周伯年:“现在你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