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开口,眼里有些好奇。
冬早现在的模样以狼狈二字也无法简单的一言概之。他的毛发间沾了尘土,有些灰扑扑的,浑身更是不住颤抖着,到了萧绥手上还觉得不够安全,硬是想要扑腾起来往他领子口里钻。
“喵……”
萧绥抬头看去,一只黑猫站在围墙上正注视着他手里的冬早,于是明白过来冬早的狼狈是为何缘由。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冬早又这么巧的找到自己这处难寻的院子里头来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隔了一会儿,冬早在萧绥手上恢复镇定,立刻唧唧叫起来。
不少人都说静王身上有股子神仙气。但这不过是好听的说法罢了,讲白了,所谓的神仙气不过是对萧绥那冰冷冷和不近人情的概括。
几乎从记事以来,萧绥便是个十分冷感的人,这有双向两面,一边是他对别人,另一边则是别人对他。即便是萧绥的亲生母亲对待这个儿子也只能说是无甚冷暖,更不说其他匆匆过客了。
所以遇见冬早这样几次没头没脑往自己身上扑的灵动小家伙,萧绥既是意外也觉得有些趣味。
只不过觉得有趣依旧不等同于将冬早当一回事,他独来独往惯了,那还能真养鸟。
萧绥握着冬早沿走廊往前几步,不知从哪儿叫出一个暗卫,而后冬早便被递过去,“让人看好了,别再跑丢了。”
他顿了顿,低头看一眼冬早的功夫又补充了一句,“让人把府里那只黑猫抓起来送走。”
冬早整个都愣住了,随即有些委屈。
他以为只要找到萧绥,后面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他就要养着自己了。怎么现在还是要将自己送回去?
“你才是我相公呀,他们不是。”冬早却也没有挣扎,只是窝在侍卫的手心里认真的看着萧绥。
萧绥怔住,也不知怎么会恍惚觉得那一团胖肉球刚才对自己说话了,甚至感觉自己觉察到了胖鸟低落的情绪。
什么,相公……?
然而暗卫没有丝毫反应,那鸟显然也不可能说人话,萧绥背过身去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方才自己的臆想太过荒唐。
冬早被带走了,但他并不灰心。在山上生活的这三十年里头,要说冬早不用人教导就学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百折不挠。
抓十次虫子才能成一次,没有耐性与恒心哪里能将自己养的这么胖呀。
呸,冬早不愿意承认自己胖。
于是当天晚上在胖婢女与瘦婢女的惊呼与后怕中,冬早老神在在的窝在鸟笼里头闭眼修身养息,静等着下一次偷偷出去。
他有什么好怕的,鸟笼他总能想办法出去的,相公住在哪里他也清清楚楚了,那只可怕的黑色大猫也给拎到府外去了。冬早给自己鼓劲,觉得没有半点儿哪里要担心的事儿。
这中间冷冷静静的时间里,他记起来,那天在山下村里见到的小娘子和青年相公与娘子。那小娘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看,青年却很普通,他记得青年从还是个流鼻涕的小屁孩儿开始就见天的追着那小娘子,小娘子一开始怕的不得了呢,也是十几年过去,一直到前面两人才抱在一起咬嘴巴的。
若是常理如此,冬早忽然觉得有些自责了。猛然要萧绥做自己的相公,恐怕他也是会怕的。
冬早的思绪转到这儿,一下就变成了自己不够体贴与细心。仿佛被猫追被关鸟笼的并不是他自己,反而觉得心疼萧绥了。
而夜里一向无梦的萧绥这天晚上不知怎么做了个梦:那只白胖鸟儿站在他的床柱上,歪着脖子盯着他瞧,过了一会儿,白胖鸟儿忽然变成了一个圆脸肉嘟嘟的俊俏少年,是个笑模样,然后满脸害羞又脆生生的叫了他一句,“相公!”
下一刻萧绥从梦中惊醒。他无奈的伸手覆住自己的眼睛,不解这是何故。
冬早到来以后给自己带来的种种古怪经历无法让萧绥否认,他不得不将这胖鸟儿暂时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