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用这副样子去求偶了,冬早回想起刚才萧绥给自己擦脸时候脸上的笑意,自动自发就觉得那是笑他的脸色了。
冬早在铜镜面前团成一个白胖胖的肉球,双眼怔怔的盯着镜子,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些苦恼来,愁的几乎没了边际。
这个样子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啊?
他倒是不至于因为一次求偶的失败就灰心,冬早怕的是自己会越变越丑还转不回去了。
萧绥将手头的事情忙完时,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方才想起来似乎从浅眠开始就一直没有见过冬早的身影,于是起身寻找冬早。
此时正好是晚饭时间,婢女们端着餐盘在走廊里匆匆过来,原本是要端去饭厅,乍一见着萧绥背着手站在廊下,吓得脚步一顿连忙行礼。
“胖胖呢?”萧绥问。
面前的婢女并不是专门照顾冬早的,因此并不知道,萧绥站在原地四下观望了一圈,确定冬早并不在外面,径直便又去了胖瘦婢女时常喂食冬早的屋门口。
胖瘦婢女闻声出来,见着他后立刻为萧绥指明了冬早的去向。
胖婢女前面就想要去找萧绥了,只是怕打扰到他的公务而不敢轻易过去。
她跟在萧绥后面快步往屋里走,“这么样子好一会儿了,一直将自己脑袋闷在水里头不肯出来,起先我将它捞出来了,后面它又飞进去了,这么冷的天气我怕它冻着,隔一会儿就给胖胖换一点热水。”
萧绥走在前面,没两步就立刻看见了正站在木盆边缘,虽然此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冬早须臾还是半点儿不犹豫的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不过冬早毛厚,不仅没有沉下去,反而稳稳当当的漂浮在了水中,勉强只剩下一个脑袋被他自己按在水里头。双翅也跟着来回扑腾。
萧绥看出来他这是自己想洗脸呢。
果然,冬早在里头折腾了没一会儿就自己跳了出来,来不及抖落抖落身上湿漉漉的羽毛,就立刻冲去铜镜面前查看。
他飞起来的时候本来就挺费劲儿,沾了水的羽毛变沉就更难飞了。离开了热水以后冷空气的包裹带来更加明显的寒意,让冬早禁不住有些发颤。冬早咬着牙又一次飞到铜镜前面,想借着昏黄的烛光好好查看一下自己的脸,却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背后忽然伸过来的一直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
“怎么这么傻?”萧绥带着些无奈的轻声道,伸手取过一边胖婢女递上来的干布巾,动作十分温柔的将冬早给包在了里头,将他身上的寒冷驱散。
冬早蔫头耷脑的,用自己黑水水的眸子泪眼汪汪的瞥了萧绥一眼。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委屈的不得了的情感。
他好可怜,本来就长得这样丑了,如今脸上还多了这种难堪的色彩,可以说是其丑无比了。这样阿绥还要伤口上撒盐说自己傻……
可冬早又觉得自己无从反驳萧绥的话,他好像的确是很傻就是了。
萧绥多的话也不再说,径直将冬早带去书房,又嘱咐婢女们将吃食全都端到书房里。自己则坐在交椅上认真的为冬早擦拭羽毛上的水珠子。
等屋里头只剩下他们两人,萧绥才重新开口,“这么冷的天气,何至于整个鸟都泡进去?若是冻伤了反而吃亏。”
冬早本来心里凄凄凉凉,垂头丧气的不想说话。可是得了萧绥这么仔细的擦身服务,又听见他如此温和的语气,里面的关切一下就点着了冬早所剩不多的精神气。
“可是我好丑啊。”冬早细声细气的,这句话太过于扎心,即便是冬早自己所认定的事实,他还是不太想要在萧绥面前承认。
“丑?”萧绥全不知道冬早还有这样的思绪。
从他的角度看来,冬早这小细作虽然算不上鸟里头顶天好看的,然而机敏可爱没其他鸟能比,更别说他这独一份能说话,又自带憨头憨脑小可怜的模样了。
“丑!”冬早很肯定的应声,同时将自己的脑袋压得更加低,简直要羞于抬头了。
萧绥忍笑,不知他们鸟儿的美丑标准在哪里,于是问,“那怎么样才算是好看呢?”
冬早慢吞吞的抬起头来,声音又小了下去,有点害羞的道,“阿绥这样的就很好看了。”
“一人一鸟要怎么比呢?”萧绥将冬早擦得半干,怕他冻着于是用双手一直包着他,“我觉得你长得十分讨喜。”
冬早心头一暖,可不太相信。他给其他鸟儿叫了三十年的丑八怪可不是白白来的,“你不要哄我,我知道自己很丑的。”
他声音不复往日脆生,伴着整个鸟都蔫蔫的,的确是将这事儿当真了。
再后面一句跟着出来时都带了抖音的哭腔,加之冬早的少年音,更显的可怜,他仰头看着萧绥,“如果,如果我以后都是这么丑的了,你还要我吗?”
冬早想来想去就担心萧绥会嫌弃自己。
萧绥搓了搓冬早脸上已经有些渐渐淡去的粉色痕迹,“我有什么好骗你的,不丑就是不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