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中有两人举手,先生点名要曹璋回答。
一位十三四岁,样貌清秀的少年站起来道:“士农工商,农排第二。可见,古往今来历代帝王对农事都是极看重。我等来此读书,一是为学有所成报效国家,二是想知书识礼,让农人也受到应有的尊重。”
因为正是盛夏,书塾的窗户纸没有糊,暮烟透过窗棂看进去。那叫曹璋的少年,年龄与暮丰相仿,生得一副清秀儒雅的模样,与她心中的书生形象极接近。
田先生点点头:“曹璋说的不错,但是我想说,读书首先是为识礼数,知进退。若是空有满腹经纶,却不通情理,不顾伦常,那书读得再多,也是枉然,还提什么报效国家。”
暮烟往教室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暮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里面听讲,先生教的他有没有听懂。
授课暂歇,学生们都出来走动,或是闲话,或是上茅厕。暮丰也从里面出来,看见暮烟,反而将脸扭向一边。
有人与暮烟说话,她仍都是笑着点点头。那个叫曹璋的少年最后出来,他没有叫暮烟,只冲她微微颔首,暮烟也朝他点点头。
这里都是男孩子,暮烟一个女孩在这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便迈步离开。
回家的路上,见有马拉着装满一捆捆麦子的大车经过。她家没有牲口也没有车,割下来的麦子定是母亲和姐姐用肩挑回来的。
想想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姐姐,不时咳喘的母亲,暮烟觉得自己每餐喝的半碗稀粥都满是罪过。
当下最重要的便是要赚钱,最好能买头牲口,如果钱多了,再置些地。庄户人家,有了地才能过上好日子。
每日来书塾听讲,就算是能多认识几个字又有什么用。何况现在,暮烟与这里的人相比,她的学问最大,所以,她没必要再来听。
回到家,姐姐和母亲都不在家,她便照着上两餐吃过的,做起午饭。又趁着家里没人,将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对这个家有了更充分的了解。
暮烟打开梁氏屋里的衣柜,里面都是一些旧衣裳,但是都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
衣柜角落里藏着一个小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张地契,就是那两亩薄田的地契。还有一份分家文书,大概意思是暮泽年梁氏一家与母亲何氏分家各过,但是每年至少要给何氏两吊钱,一担麦子,一担杂粮,还有逢年过节要去探望,有体力活要帮忙。
小匣子里还有一个小花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对银手镯,一个银挂件,还有小银铃,数了数,一共十二个,上面雕着十二生肖,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暮烟掂了掂那布包,差不多能有五两重,也不知道在这里,这点银子能买什么,够不够买牲口。
这些应该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这不可能是爹给娘买的,那就应该是梁氏的嫁妆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暮烟悄悄问暮玲:“姐,你敢使牲口吗?”
暮玲头一扬,不屑道:“自然敢使,只可惜买不起。”
“那买牲口要多少钱?”
“村里有人刚买了头牛,二十两银子,马更贵,驴便宜些。”
暮烟沉默了,二十两与五两,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再说那几件东西是梁氏压箱底的宝贝,她也不一定舍得卖。
午后,二奶奶来叫暮烟,是为了许下她的去池塘边挖胶泥,捏小鸟。暮烟对这些没兴趣,但是去看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