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深吸一口气,端着最后一道菜去了北屋,在屋门口勉强挤出个笑容才进去。
“大姐姐夫过年好!”
她将手里的盘子放下,便招呼大家坐。那两个孩子自顾坐下,拿起筷子就夹菜。
上座的老太婆仍是板着一张脸:“拜年就得有个拜年的样子,这里还有姑爷在呢!这可是门前娇客。”
梁氏用力掸掸衣裳,大声叫暮丰:“丰儿,快过来给你大姑姑父磕头拜年,怎么这么没规矩呢!”
暮丰无故被训,心里一肚子火,可是还有暮泽年在,他也只能忍着,过去给他们磕头拜年。
他在下面磕头,上面的人却在讨论桌子上哪个菜做得好。
表嫂说:“这肘子可没有去年做得好,颜色太深了。”
继财表哥说:“这鸡看着还行,不知道吃起来咋样。”他话音才落,他老婆已经扯下一条鸡腿,放进了他儿子的碗里:“小虎快吃。”
那个小虎也有七八岁的样子,可是与九岁的周良生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照儿都比他懂礼貌得多。
那个小女孩见哥哥有鸡腿,也吵着要,她奶奶伸手扯下另一条鸡腿放进她碗里:“我春儿也吃。”
暮丰站起来拍拍身上,转身去了灶屋,身后传来几声“没规矩,真是没规矩!”
他进了灶屋,见暮烟姐妹正在吃饭,气呼呼地坐下来说:“怎的就留这点菜,多余给他们盘子里盛那么满,一帮吃货。”
被吃货骂吃货,可想而知那些人的吃相是个什么德性。此时暮烟真觉得做女孩挺好,不用去给那些讨厌的人拜年。
他们能躲,梁氏作为女主人是没办法躲的,还得小心陪着笑脸伺候他们。
只听见北屋里传来打碎碗碟的声音,紧接着是大姑的声音:“哎呀,这碗这么滑,是不是没刷干净,可别划了我们春儿娇嫩的手。”
接着是暮泽年说:“无碍,不就是打个碗吗?孩子他娘你再去拿一个。”
梁氏也是气呼呼来到灶屋,她并没有立刻去拿碗,而是在桌旁坐了下来:“一群没教养的蛮子,还说别人没规矩,我看他们家的规矩都在后腚上长着!”
暮烟被她逗笑了,梁氏白了她一眼:“还笑,你们将来嫁人可得睁开眼好好瞧瞧,我宁可让你们老在家里,也不能跟这样的人家结亲。”
这时候北屋的大姑又叫了:“拿个碗怎么拿这么半天,是去现买了不成。”
梁氏叹口气,拿起碗往外走,暮烟道:“娘,你怎么不咳嗽了,他们可不知道您的咳嗽好了呢!这忙了一上午,烟熏火燎的,该咳嗽得重些。”
这一句话提醒了梁氏,她拿着碗回到北屋,刚放下碗就开始咳嗽,而且越咳越重,最后咳嗽着离开了北屋,来到灶屋。
饭桌上的人都在忙着吃,没有一个人问她一句,也没有人关心她是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