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聘这日,暮家的院子里热闹异常。两桌席面,梁氏一个人做不过来,再说她还要招呼客人,暮烟便从镇上请了个专门做酒席的大师傅,顺带租用他的碗碟。
陪钟诚来下聘的,除了媒婆,还有他的一个叔叔,两个堂兄。两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他一个叫嫂子一个叫婶子。还有一个人,就是他二嫂,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凑双数才叫她来的。
一进门,来的一行人个个都给梁氏道喜,梁氏将众人迎进堂屋落座喝茶。此时暮玲只能待在自己屋子里,要等长辈唤了才能出来见客。
媒婆先将说定的六两六的聘礼送上,那银子是用红布包着,上面打了个好看的结。
接下来,便是男方为女方添妆。钟诚的堂兄将手里的提盒打开,里面是一整套银质的头面首饰。将上面一层取下去,下面是一块大红织锦料子。媒婆在一旁连夸好看,说钟诚会买东西。
钟诚规规矩矩朝梁氏行礼道:“婶子,这些东西不算值钱,是我一点心意,给玲子添妆。”
梁氏喜笑颜开道:“我知道,我们又不图你的东西,只图你对我家姑娘好。”
另外一个大提盒里,装的是下聘必要的四彩礼。一层带红点的白面馒头,代表蒸蒸日上。一块五花肉,上面系了根红线。两根藕,还有两瓶酒。
接下来,便是互换庚帖,好回去合八字,择取吉日成婚。
一切礼成,媒婆喜笑颜开地连声道喜。钟诚的二嫂在一旁阴阳怪气道:“这聘礼都收了,也该说说陪嫁了吧!”
她是不相信,那天梁氏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看暮家的院子,并不像是那么有钱的。
暮烟过来朝钟家长辈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诸位长辈安好,我是暮家次女暮烟。我姐姐的嫁妆还没有齐备,故此还没有出礼单,等送嫁妆的时候,自然会将礼单呈与钟家长辈,还请见谅。”
媒婆上下将暮烟打量了几遍:“我上次来提亲没有见着这姑娘,这孩子生的怎如此可人,也懂礼数会说话,多大了?”
梁氏客气道:“才十一,还小呢!”
“我记下了,等过两年,有好人家我一定紧着你。”
众人都在夸暮烟,将钟诚的二嫂晾在一边。
李氏朝里屋唤了一声:“玲子,客人都来了,还不出来见客。”
暮玲撩起门帘来到堂屋,众人一齐看过去。云髻银簪,粉面翠衫,好看又不张扬。
众人又是一番夸赞,夸暮玲漂亮,夸钟诚有眼光。李氏在一旁附和道:“我们这姑娘,不光长得好看,还能干。下地干活,做生意赚钱,去工坊做工,样样都行,这个家可都靠她支撑呢!”
梁氏脸上带着笑,却轻叹一声:“可不是嘛!她若是嫁了人,我还真是折手呢!”
媒婆道:“你家不是还有位公子,也十五六了吧!娶个能干的媳妇进门不就行了。”
“我倒是想呢!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福气。”
暮玲给客人们敬了茶,便要开席了。两桌席面,男女分开,男的在东屋,女的在西屋。
今日暮玲是主角,与梁氏一起坐在主位,须矜持,不必张罗照顾谁。按照长幼有序,钟诚的二嫂比较年轻,坐在下手,正与暮玲面对面,暮烟坐在她旁边。
媒婆是今日最重要的客人,梁氏和李氏一起举杯敬她,感谢她牵红线,促成佳缘。然后才敬其他人,暮烟也举起酒杯敬钟诚的二嫂:“二嫂,我敬您。”
那妇人瞥了暮烟一眼,径自举杯自己喝了,暮烟却没有喝,将酒杯重新放下。她是刚才被暮烟怼了,心里不爽,反正她今天是客,谁还能挑她的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