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烟出了胡同,街上黑漆漆的,寒风吹得街边的高粱杆微微作响,她不禁打个寒颤。
她无处可去,只能回镇上,可天实在是太黑了。此刻她能想到的人只能是曹璋。她朝书塾方向走去,在胡同口就看见书塾里面亮着灯,突然想起去年的时候,在这里与大家相聚的场景。
她走近书塾,却听不到里面有人说话,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见只有曹璋一个人站在里面,时而自语,时而微笑,他也一定是在回忆去年的情形。
“曹璋”,暮烟轻轻叫了一声,曹璋扭头看见她,脸上笑得灿若春花。
“烟儿,快进来!”
暮烟摇摇头:“我想回镇上,可是天太黑了。”
曹璋看出她神色有异:“我送你!”
他熄了灯,与暮烟并肩走上了街。一阵冷风吹过,暮烟将身上的斗篷收紧,加快脚步。
曹璋没有穿外氅,被冻得浑身冰凉,他还是忍着没说什么。这是暮烟第一次求他,他不想拒绝。
两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镇上。
此时工坊里没有一个人,曹璋说:“去照儿家吧!”
也只有这一个去处了!
巷子里的铺子都关门上板,院门也早关了,曹璋过去叩门,里面传来花氏的声音:“谁啊?”
暮烟用颤抖的声音答道:“是我干娘。”
花氏开了门,见是曹璋和暮烟,张张嘴想问什么,一看他们冻得直哆嗦,赶紧将他们让了进去。
照儿从屋子里跑出来:“姐姐,你怎么连夜就回来了?”
曹璋冲他摇摇头,叫他不要问,照儿便跑去拿了个汤婆子,提起碳炉上的水壶往里灌热水,灌好了套上套子递给暮烟:“姐姐快捧着,暖暖手。”
花氏问她吃没吃饭,暮烟说吃了,照儿说:“这一路定是没少灌冷风,娘你去做碗热汤给姐姐喝吧!省的明日不舒服。”
花氏答应着:“现成的羊肉汤,我下几根面,你们一人喝一碗。”
曹璋坐在碳炉前烤着火,不停地吸鼻子,照儿问:“曹璋哥哥,你要不要喝点酒暖暖身子?”
曹璋道:“好啊!那我今日便不走了!”
“好,与我睡一处!”
照儿跑去拿了温酒的壶,加了热水放在碳炉上,将盛了酒的内胆放进去。又跑去厨房拿了肉和菜,就放在碳炉边的小几上。
围炉小酌,这场景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温暖。暮烟暖和过来,褪去了斗篷,也坐了过来。
温热的酒落入腹中,顿时浑身暖和起来,脸上都泛了红晕。
花氏的面汤端上来,又喝了热汤,浑身上下暖烘烘的,舒坦极了。
暮烟看着照儿笑眯眯的样子:“曹璋,咱们这些人中,最幸福的就是照儿了,干娘那么疼他。”
照儿连声说“是”,花氏说:“是我照儿懂事,能有现在的日子,我知足。照儿他爹若是活着,也定是高兴的。”
这一刻的温暖惬意,让暮烟和曹璋都非常留恋。他们喝了酒又喝茶,舍不得去睡,正好陪他们母子守岁了。
直到过了子时他们才睡,次日一直睡到巳时初,是陆君铭他们来拜年了,才将他们吵醒。
曹璋睡眼朦胧从屋里出来,嘴里含糊说着:“过年好!”
陆君铭一皱眉:“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