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过去拍打着棺材道:“平妻,谁允准的?我父亲才刚刚失了官职,你们陆家就当我不存在吗?往日里若不得我父亲庇佑,你们一个个能过得那么滋润,都是忘恩负义的!”
陆太公咳嗽一声道:“你这是说谁呢?你刘家于我陆家有多大的恩典我没有看到,不过我知道,这棺材里的人替我们陆家生下了唯一的孙子,她于我陆家有功。”
“公爹,君铭现在是我的儿子,是您将他记在我名下的!”
“你现在想认他是你儿子了?不需要了!”
“你们,你们这是要……”
陆君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若是非要闹,我爹便真的会休妻。”
此时陆妍和陆娇也过来替她们的娘说话:“你们敢,当初我爹可是靠着外公的关系才做了上谷都尉的,如今我外公才丢了官,你们就如此欺负人,只怕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吧!”
一旁的池解过来说:“我听说的,怎么是另外一个版本。刘郡守是靠着陆都尉,才能坐稳上谷郡守的位子。谁不知道上谷境内匪患猖獗,历任郡守都不会连任。这些年,若不是有陆都尉扫平匪患,刘郡守的位子岂能做得如此稳当。究竟是谁倚仗了谁,还请夫人和二位姑娘仔细想想。”
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原来其中还有这些因由。
刘氏自然是不能认同:“你胡说,当初若是没有我爹大力举荐,陆鸿根本做不上都尉,还一直在戍守边关呢!说不定早就战死了。”
双方各执一词,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或许只有陆鸿本人知道。这样争执下去也没有用处,眼下还是平平安安把丧事办了要紧。
吴平顺过来平息事端:“我是村里的里正,夫人可否听我一言?”
刘氏点点头,吴平顺接着说:“无论前因后果,现在棺材里的那位,她已经走了,夫人又何必与一个死人计较。让她好好的入土为安,君铭还是你的嫡子啊!”
这其中道理,刘氏自然明白,可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落寞说道:“她活着夺了相公的人和心,死了还要来抢坟穴,我不过空有个正房的名头。”
“夫人何苦如此说,您不是还有两位姑娘。”
提起两位姑娘,看热闹的人都纷纷嗤笑。怪不得曹璋宁愿放弃前程也不肯娶陆娇,原来陆家的两个女儿都长得如此模样。
虽然陆鸿不在,但是陆太公是家中长辈,他说的话就作数。刘氏纵使心有不甘,也翻不起大浪。
按礼,焦氏是陆鸿的平妻,陆娇陆妍都应该去灵前祭拜,可她们才不肯,母女三人拂袖而去。
死者也不算高寿,来祭拜的亲友也不多,只停灵三日便出殡了。
是日午后未时末,丧礼司仪高唱一声“起灵”。陆君铭在灵前叩首拜别,他已经哭的浑身颤抖,泣不成声,周良生和小柱子一左一右搀扶着他。
舅舅是死者长辈,不能去坟地。钉棺,打幡抱罐,出门摔瓦,只能都是陆君铭一人来。八个青壮年将棺材抬到杠上架起来,八人抬小杠上了肩,孝子走在棺材前面打幡引路,往陆家坟地去了。
送葬队伍中,穿孝的人不多,但是来帮忙和跟着看热闹的人不少。妇人们都心软,见不得人落泪,都跟着擦眼睛。
棺木下了葬,亲人须沿着坑穴绕行三周,亲手为棺材添土。最后才有人用锹填土,将坟坑填平,等明日圆坟的时候再起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