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婠婠继续说:“希望你能理解,这些设计师大多是毕业于海外名校,拥有丰富的经验和基础,而且,他们刚刚毕业时做的也是助理。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人可以直接升成设计师,一般要有两到三年的助理经验。不然,很难得到他人的信服。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付瑶笑了笑,“我想先安排你做助理。你意下如何?”
付瑶笑了笑说:“没有问题。”
说是助理,其实一整天下来,她就是不断被人叫着往面料市场跑,选面料、填色,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设计上的事情,甚至连画一张图纸的机会都没有。
同组的两位制版师都有四十多岁了,经验老道,不苟言笑,忙着制版,基本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两位设计师一个叫露,是个三十来岁的个性女人,笑容爽朗,脾气火爆,有点儿独断专行;另一位设计师是一个有点儿中性的年轻女人,约莫二十五六岁,沉默寡言,也没怎么和她说话。三位助理的关系看着很好,但是一旦付瑶过去说话,她们立刻终止了谈笑,各自抱着各自的东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付瑶觉得,她似乎被孤立了。
这天去洗手间,她在洗杯子的时候听到里面隔间传来谈话声:
“靠关系进来的凭什么和我们在一个岗位,还拿一样的工资?”
“嘘,你小声点,听说她是二少的未婚妻。”
“那怎么了?要不是孟云沛残废了,哪里轮得到她?”
“你不想活了?”后面的话付瑶听不清了,好像是旁边的一个女人捂住了那人的嘴不让她再胡说八道。
出来的时候,不偏不倚,她们正好和她撞上,一时脸色大变,都有些难看。
付瑶对她们说:“我老公只是受伤了,目前在复建,不是残废了。”说完也没有和她们废话什么,拿起自己的杯子走了出去。
“……”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心里都有些发颤。虽然她们不怕这女人,但要是她回去在二少或者夫人面前告上一状,她们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由心里有了主意。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的事情对她们起了威慑,之后的半天,她们基本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付瑶心里安定,下班后,拿起自己的东西一个人离开。
她的工作多,做的比较晚,走的时候,楼道里的灯都熄灭了,只剩一盏应急灯微微闪烁着。付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加快了脚步。但还是防不胜防——走到拐角的地方,有人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她顿时身体失重,从楼上一咕噜滚了下去。
一级一级的台阶像锯子般切割在她身上,她倒吸着冷气,头晕目眩,感觉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了意识。她动了动手指,又挪一挪脚,却发现脚好像摔伤了。
她掏出手机想拨打求救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付瑶觉得这真是上天在惩罚她。
楼道里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楼梯间的脚步声慢慢远去,隐约还夹杂着幸灾乐祸的交谈声。
“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出事?”爽过之后,赵妍又有些忐忑。
刘珺嘲讽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回去啊,让她知道是我们故意推她的,等着让她向二少告状,然后开除你我吧。”
赵妍顿时不说话了。
刘珺却无所谓地说:“那个高度,反正也死不了,最多让她吃点苦头。”
赵妍没有应话,她的脚步已经停下来了,整个人如同石化般愣在原地。刘珺察觉到她的怪异,皱着眉说:“你怎么了?”
赵妍脸色煞白,磕磕绊绊地说:“赵……赵总监……”
赵婠婠较好柔美的脸难得地露出了严厉的神色:“同是同事,居然做这样的事情?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蒙住了你们的猪油心?”
赵妍说不出话,刘珺大着胆子说:“我……我们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没有想要伤害她的。”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先走吧,我打电话让人来救她。”赵婠婠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她,就说是路过的工人不小心撞的,你们好自为之。”
二人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溜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赵婠婠扬起嘴角挑眉笑了笑,将掏出的手机在掌心轻松地转了一个圈,直接放回了裤袋中,转身朝远处走去。
她猛地刹住脚步。
孟西沉站在她面前。
她做贼心虚,捂着胸口惊魂而定,笑容都有些勉强:“三叔,怎么……怎么是你啊?你鲜少来这的。”
“你很讨厌付瑶吗?”孟西沉却这么说。
赵婠婠设想过他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看到了她的举动,但是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单刀直入。这样直白她险恶的用心,让她的脸色阴沉下来,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三叔,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婠婠冷冷地说。
“没什么意思,说我看到的。”孟西沉说。
“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在质问我。”赵婠婠冁然而笑,神色倒是自然了许多。
孟西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朝楼下跑去。
赵婠婠收起了笑容,脸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