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俩人都咬着牙说不同意,本以为宋景微会因此为难,考虑为他们让步。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宋景微前世就是做房地产的,他跟别的公子哥不一样,他致力于亲力亲为,一个月有大半的时间耗在工地上,这辈子见过的什么不多,就钉子户最多。
宋景微对这俩钉子户说道:“你们不同意?那好,我就不收你们俩家的地,让你们耕种到两年后,两年后我收回那十六亩地,不但不用赔一文钱,还能收多两年佃租。”
孙癞子和孙正闻言,险些傻了,这样一算计似乎他们捞不到任何好处。
“我们回去。”宋景微转头对沈家三人说道,甩甩袖子出了村长家的大门。他自认为不必再跟孙癞子和孙正这种人啰嗦,等他以每年三十两银子雇佣村民的消息一出,自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沈君熙来的时候默默跟着,回去的时候也不曾作声,他之所以跟来是怕宋景微吃亏,却没想到看见了宋景微伶牙俐齿的一面。之前只以为,他不喜欢说话。
“看什么?”沈家夫妇走在前面,他们落在后面,宋景微却总感觉有人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嗯……”沈君熙摇摇头,脸颊在黑暗里渐渐泛红。他以为这么暗的天色里,宋景微是不会发现的。
刚才在村长家说了这么多话,打开了宋景微说话的**。他下意识地对沈君熙开口,直到对方回答不了他,才分外明确地感受到,自己身边的人是个哑巴。宋景微扫兴地闭上嘴,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
此时他心里有点疑惑,沈君熙一直哑巴,却并不会令人觉得缺陷,唐突。反倒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身边,很自然,很融洽。
这类人宋景微也曾经遇到过一个,那是一位气质很独特的艺术家,他有一双宁静却不死气的眼睛,和他的创作一样受人欢迎。和沈君熙不同的是,那位艺术家身体健康。
也许是每个人的气质原因,围绕这个问题思索了片刻,宋景微便放下了。回到家里,他一头扎紧做策划的工作里,把刚才在路上的一些想法写下来。
不知何时起,沈君熙悄悄站在宋景微身后。并不是沈君熙故意不发出声音,而是一种习惯,他本身就不是那种制造不出噪音的人。因此,他探头凝望的时候,宋景微并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偷偷窃喜。
沈君熙窃喜的原因是因为宋景微的字,太丑了。
他终于不必再害怕遭到嫌弃,因为媳妇的字更丑。就这样默默地开心了一下,他才伸手戳戳宋景微的肩膀。
然,宋景微专注于思考中,没有反应。
沈君熙左右移了两步,伸手戳戳他,“嗯嗯。”
宋景微这次被惊动了,猛地抬头,略冷厉的表情把沈君熙吓着,往后倒退了两步。这不是宋景微故意的,他这个人在工作中习惯性地冷着脸,那是因为认真,他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
说话时就恢复平常的样子了,虽然没有笑脸也不温和,但是比刚才好一百倍。
沈君熙连摇头带摆手,见他真的跟平常没俩样,走过去拿起纸笔写道:“去沐浴。”这三个字比宋景微写的好多了。
宋景微被打断了思路,不打算继续写,他揉揉颈椎说:“我这就去。”
见他起来找衣服,沈君熙悄悄出了屋子,去厨房打热水。当宋景微来到净房,浴桶已经倒满,水温正好。而沈君熙在门外用眼睛嘘着他,让宋景微想起一种叫星星花的植物……
“我洗澡,你回去吧。”他走过去关上门道,杜绝再被人守门。
这次洗完澡之后,宋景微用木盘装上自己的脏衣服,来到井边准备打水洗衣服。这水井还是最古老的那种,井口像水缸一样大,打水的水桶用一条麻绳拴着。
宋景微提水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握住麻绳三两下把水桶往上提,倒进木盘,再丢入水井,又几下一桶水提上来……这种纯熟流畅的动作,是宋景微不可能有的。
等他回过神来,沈君熙蹲在井边,手里正搓洗着他的衣服。
这是一种稍微有点无力的感觉,其实洗衣服这样的事,宋景微打算自己动手的。等沈君熙把几件衣服晾上竹竿之后,他跟他说道:“你不用帮我洗,我会自己洗。”衣服是私密的物品,他洁癖犯了。
沈君熙微微睁圆双眼,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自己帮他洗衣服。
不知道怎么了,宋景微不太喜欢他这种类似讨好的行为,因为他是个男人,对方也是个男人。并不是他嫁人了,就一定要接受别人对待他像对待女人一样。他抱着胳膊,低声说道:“你是个男人,你不觉得帮别人洗衣服这种行为很不妥当吗?”
闻言,沈君熙的双眼由圆变成狭长,然而他还是疑惑,摇头,并不觉得。
“好吧,我可能不应该跟你讨论这点。”宋景微也摇摇头,他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朝代的古人,鬼知道他们的思想观念是怎么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