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扇忽然间大开,一阵狂风涌入,吹得梁柱间的湘妃竹帘子沙沙作响,苏珍珍看见外面狂枝乱舞,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天,苍穹如染血般,黑幕中透出猩红的光芒来。
被风一吹,她这才察觉自己竟然满头的细汗,兴许是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安,肚子里的小孩儿忽然伸手抓了抓脐带,苏珍珍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撑着床沿起身,抓了个枕头抱在怀里走到大开的窗户旁看了一眼。
那刀剑声仿佛是从前面铺子的屋脊上传来的,叮叮当当兵器对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恐怕是魏沅留下来的那些暗卫在和人厮斗,苏珍珍心中稍安,想到那三个孩子,忽然间就有些担心起来。
白日里才收到魏沅的信,晚上就有人来袭击,很难相信这其中没有关联,看样子,京城那边的局势,比她想象得更严峻,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来一探真假的,大可不必兵戎相见,如此阵仗,不用想也是来者不善,看样子,来的人是冲孩子们来的,有人不希望这几个孩子活着。
苏珍珍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她心中着急,趁着外面黑灯瞎火的,自己也不惹人注意,快步的朝着孩子们的屋子而去。
看见孩子们好端端的睡在床上,苏珍珍就差双手合十感谢佛珠了,正想要拉着几个孩子起来去自己屋子里避避,转念一想,这小院儿拢共也就巴掌大,若是暗卫们没能抵挡住,让人闯了进来,他们躲哪儿都是死路一条,不知是不是急中生智,苏珍珍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等到苏风华回来的时候,苏珍珍已经穿好坐在屋子里了,苏风华一怔,旋即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地上道:“夫人,今夜咱们院子有两个贼人闯入,那贼人十分的厉害,武功不在我们之下。”
说到这里,苏风华面露愧色,作为王爷的暗部,和人打个平手就是技不如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顿了顿继续道:“好在我们的人多,对方并未能闯进来,只是……只是还是让人给跑了。”
“夫人,属下办事不力,自当认罚,回去就自罚三十个梁上跃。”
苏珍珍连忙摆手,“在我这里不必像是在王爷那里一样,事事只要尽人事听天命便是。”
苏风华眼底闪过一抹动容,垂首应是,然后道:“属下这就去查看三位小主子的情况。”
苏风华刚站起身,就被苏珍珍拦住了,“不必了,三个孩子都在我屋里睡着了,夜长梦多,此事不宜推后了,我们明日下午就启程去京城。”
苏风华没想到夫人的动作会这么快,神色显然的一怔,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寻常,肃然颔首,“那属下这就去安排一应事宜。”
看着苏风华的背影,苏珍珍有些感慨,苏风华的确是个好手下,作为女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倒不是有心要骗苏风华的,而是此事暂时不可宣之于口,否则万一隔墙有耳。
……
九月末,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黑漆平顶马车缓缓的驶出庆元县,几道目光立刻就盯上了那马车,没人注意道,马车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几个面貌平平,毫无特点的青年男子。
只要是有些经验的人就能看出,这几个人虽然看似平平无奇,脚步却出奇的轻,很难让人注意到。
那马车行到山路转角处,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个男子瞧准了时机戴上黑色面巾,忽然间一拥而上,有男子抽出藏在衣裳里的匕首打算先解决掉赶马车的车夫,绕到车前才发现,马车前一个人都没有,先头赶马车的那人早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