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芫注视着热情给他夹菜的楚母,心情极其复杂,转头望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余景煊,对方只是给了他一个温柔安抚的笑容,低头用筷子夹起一只虾咬了一口,都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做法和口味。
他已经不止一次受到楚母的邀请,那天在余景煊的别墅偶遇楚母后,楚母就经常通过余景煊邀请他去家里吃饭,而且做的饭菜全都是他从前爱吃的菜,褚芫猜想大概是楚母太思念过去的他了。
“怎么了?小芫,今天的饭菜不和你胃口吗?”楚母关切地拍拍走神的褚芫。
“没有。”褚芫赶紧摇头,“饭菜很好吃,都是我平时最喜欢吃的菜。”
楚母显得非常高兴,又给褚芫夹了几只香酥虾,安慰道:“好吃就多吃点。”
褚芫点点头,面对楚母无微不至的关怀,好几次他都冲动地想把真相告诉她,尤其是每次见面,楚母都会拉着他聊天,聊着聊着不免会聊到重生前的他,楚母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他的思念和懊悔。
褚芫害怕被人看出异样,只能强装镇定地安慰自家母亲,事到如今他已经打定主意和余景煊在一起,这样的结果又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知道如果楚母知道真相,还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余家已经有余景行和顾笑言的先例,假如他只是褚芫,按照他对余父和自家母亲的了解,说不定就会同意他和余景煊的感情,然而要是让余父和楚母知道他就是楚源,反而会遭到反对。
毕竟前世的他和余景煊名义上是兄弟,其实说到底,褚芫最担心的不是余景煊的父亲和自家母亲,唯一让他捉摸不定的只有余家老爷子,老爷子至今都没法接受余景行找了顾笑言这位爱人。
要是再让老爷子知道余景煊也找了一位同性|爱人,他已经能够想象老子暴跳如雷的样子了,这一辈中最让老爷子骄傲的就是余景煊和余景行,结果最不让老人家省心的也是这两个最出色的孙子。
褚芫心里也没有底,在此之前他还是等余父和母亲接受了他和余景煊的感情后,再看情况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他们彼此都压抑着最深沉的感情,如果坦白必然情绪失控,他不想再伤了褚父褚母。
“在想什么?”余景煊转头注视着褚芫,“从吃晚饭开始就不在状态。”
褚芫仰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答非所问地道:“你不送我回家吗?”
余景煊微微勾了勾唇:“带你去一个地方,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褚芫稍显烦躁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露出一个十分期待的笑容,戏谑道:“又装神秘。”
余景煊愉悦地笑了笑,腾出一手握住褚芫放在腿上的手,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肌肤。
车子一路驶进余景煊的独栋豪宅,管家立马迎了上来,替两人打开车门,余景煊停好车子后,带着褚芫直接上了二楼,褚芫不是第一次来余景煊家了,如今他对余景煊的住宅已经非常熟悉。
余景煊伸手握住褚芫的手,与之十指紧扣,拉着褚芫在二楼尽头的一间房间外停下脚步,取出钥匙打开房门,伸手打开电灯开关,褚芫望着房间里摆放的一件件熟悉的物品,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余景煊望了一眼褚芫,轻轻松开握着褚芫的手,走到一架古筝前,先是伸手摸了摸,仿佛夹杂着浓烈的情意,接着抱起古筝回到褚芫面前,将古筝往前一递,缓缓开口道:“物归原主!”
褚芫低着头,颤抖着手接过古筝,慢慢抱紧在怀中,用力过猛使得紧绷的手指微微发白,刘海盖住满眼的情绪,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抖,许久才压抑着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余景煊将古筝从褚芫怀抱里抽出来,放回一边的架子上,回头将褚芫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在褚芫的唇角落下一吻,认真地道,“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找上你,又怎么会爱你。”
褚芫沉默不语,任由余景煊的力道越收越紧,半晌才用力抱住余景煊的脖子,从在褚芫的身体内醒来,到今天余景煊主动选择坦白,压抑至今的情绪终于一并爆发,失声痛哭:“哥……”
那种没有全部记忆的惶恐,害怕随时被人拆穿的战战兢兢,没有人能够体会的孤独,无法诉说的内心秘密,面对亲朋好友却无法相认的悲哀,还不了褚父褚母的亲情,在这一刻统统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