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怀孕了。”受不了夏俊轻那紧张万分的眼神，蒋素桓再一次很肯定地告诉他：“是滑脉，我不会诊错的。”

从去年就开始期盼，等了一年多以为要绝望了，没想到才刚刚从求子庙回来没多久，就怀上了。

夏俊轻的表情是憨憨的，呆呆地，随之而来是骤然放大的笑容：“真好！”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了：“求子庙真的很灵，我们要谢谢那位大娘，谢谢求子庙。”

“也许是巧合吧。”蒋素桓笑笑，因为时间对不上，应该是去之前就有了：“不过也是缘分，到时候再去上香还愿。”

“嗯！”心中的高兴先抛一边，夏俊轻紧张地扶着蒋素桓躺下来：“桓儿你先歇着，别太劳累了，以后你，你不许再去公社！”要是再次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可怎么办？

“没那么严重，今天是意外。”蒋素桓给自己把过脉象，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

“那也不行，我不放心。”夏俊轻说什么也不想蒋素桓每天出门，那得多么危险：“桓儿听我的，你好生在家养着，要不然……我就不去衙门了，我天天跟着你！”说到最后，竟是耍赖了起来。

“废话，你不去衙门怎么行，想罢官吗？”蒋素桓见他这么坚持，仔细想了想，其实去不去公社倒是没什么影响，有什么让徒弟们过来也很方便：“好吧，我不去公社了，你老老实实每天去衙门。”

“嗯嗯。”听闻媳妇答应了，夏俊轻这才安心地点头，可是仍然觉得坐立不安，好像时时刻刻都担心蒋素桓会生病还是怎么样，心里揣揣地，他拉着蒋素桓的手说：“为什么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呢？”总想一刻不离地看着蒋素桓才保险。

“过几天你就适应了。”怀孕的当事人倒是很淡定，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消息，而且没有担心什么的负面情绪。

“要是适应不了呢？”夏俊轻说道，他现在就是舍不得离开半步，虽然知道这样不好。

“那就慢慢适应。”蒋素桓也没有不耐烦，傻兔子第一次做爸爸，紧张点是情有可原的，他笑道：“我先睡一觉，等会儿我睡着了。你让秀莲看着，你自己去林家给母亲带个信。”

“好。”夏俊轻伸手摸摸媳妇的脸颊，握住那只手在床边守着媳妇睡觉。

等蒋素桓渐渐睡沉了，夏俊轻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磨蹭了很久，才轻手轻脚地起来。让秀莲守着，然后自己出门去。

途中遇到来逮他的阴山居士。

“你小子，上午匆匆地跑掉就磨蹭到现在，你媳妇没事吧？”

“没事。”说起媳妇，夏俊轻啪地一下对着师傅傻笑：“师傅，您要当干爷爷了。”

“啊？”阴山居士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慢慢眨了眨眼才领悟这个意思：“你媳妇，他怀孩子了？真的？”夏俊轻夫夫等了一年多，他可是最清楚的，这会子终于是有了呀。

“嗯！”夏俊轻重重地点头，脸上的傻笑挥之不去。

“嘿嘿，那就好了，终于盼来了。”阴山居士高了两下，伸手用烟斗勾着夏俊轻的领子说：“来来来，先把这堂升了再说，人家等着呢。”

“哎哎，师傅，等我换身衣服行不……”

来到林家已经是离黄昏没多久了，夏俊轻本来想着明天过来，但是又实在忍不住跟兰氏分享喜悦。

进去跟小守廷玩闹了一会儿，夏俊轻把蒋素桓有孕的事儿告诉兰氏。

“这下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兰氏先是心疼了一下儿子儿媳，才替他们高兴，笑道：“一年一个，恐是去年有了守廷，那小家伙才不来凑热闹的。”

兰氏生完了林守廷之后，就不会再生了，她盼着蒋素桓多生几个呢。

“也许是呢，这样也好，咱们弟弟以后要当小叔叔的人，怎么能比侄儿大呢。”夏俊轻一直笑容不断，虽然跟兰氏说着话，可是心里老惦记着家里的媳妇。

“成，素桓一个人在家呢，你快回去吧，改天娘再去看他。”兰氏看得出来儿子心不在焉，恐是归心似箭，便打趣地笑起来：“现在素桓有孕了，你切要仔细照顾他，不许胡闹知道吗？”

夏俊轻忙不迭地点头：“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娘放心吧。”

回了家里，看见蒋素桓再洗手，夏俊轻连忙过去试试那盆水是凉的还是热的，幸而是温热的水。

“秀莲打的水吗？”夏俊轻笑眯眯地给丫鬟打赏：“做得好，以后都要仔细注意着，别让你们桓少爷碰凉水。”

“是，少爷。”秀莲笑道，她是个细心的姑娘，当得起这赏钱。

“大热的天还要用热水洗手，你说憋屈不憋屈。”蒋素桓故作叹气。

“委屈你了，不过这几个月里，当真不能疏忽。”夏俊轻听人说过，要是孕期没有注意好身体，不但会危及胎儿，还会对大人有影响。

如果平时稍微注意些就能杜绝，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夏俊轻是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天天盯紧着蒋素桓。自己不在的时候，就让丫鬟们盯着，绝对不能疏忽。

“倒也没什么，除了昨天有点不适，其余没有什么感觉。”蒋素桓摸了摸肚子，若是怀孕就是这般感觉，真是太轻松了。

“说明他是个会疼人的宝宝，不愿折腾你。”夏俊轻傻笑着贴上去，也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摸摸蒋素桓的肚子，尽管昨天晚上，他已经摸了好多回。

起初确实是没有什么反应的，蒋素桓觉得一切如常。而且每天吃饱了就睡觉，夏俊轻还不许他待在药房太久，说里边的气味太浓郁，经常闻着不好。

蒋素桓也赶紧自己的嗅觉和其他感官敏锐了不少，长久待在药房里却是够呛。

于是天天都很闲，偶然出来走一走。

兰氏没多久就抱着小守廷来看儿媳妇了，跟蒋素桓说了许多孕期要注意的事情。

蒋素桓趁机提了一下，男人究竟事怎么生的？他这些天还没找到这方面的接生婆来给自己科普。

这个问题，把兰氏问的倍儿尴尬，她是个妇人，从来没接触过待产的双。

男人怎么产子，兰氏当真不知道。

“你等等，娘去找那位给守廷接生的胡妈妈，让她跟你说说。”

上次给兰氏接生的胡妈妈，四十多岁，富贵态，不显老。她干接生这行二十多年了，是个老手，接过妇人，也接过双。

兰氏拜托了胡妈妈，胡妈妈就上门来了。

听说蒋素桓是个药师，对这方面比较谨慎，比较看重。胡妈妈知无不言，对蒋素桓科普了很多双产子的注意事项和经验。

可说挺危险的，十起里面有两起生不下来。

蒋素桓到不觉得胡妈妈是吓唬人，古代的生产条件确实就是这么艰难，什么大出血，什么死胎，什么难产，脐带缠颈。这些状况现代可以剖腹应对，古代却不具备这样的技术。

跟胡妈妈说了一下午，就把人送出去了。

这些话蒋素桓没有跟夏俊轻说，免得那只傻兔子坐立不安。

还有八个月那么长的日子呢，要是从现在就是开始提心吊胆，那等蒋素桓生产的时候，傻兔子已经不成人形了。

“桓儿！桓儿！”夏俊轻一路喊着，一路捧着一盒东西跑进来，眼睛亮亮地道：“你看这个好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好东西？”蒋素桓一看，那是装药材的盒子。

夏俊轻打开了送到眼睛，赫然是一支拇指粗细的人参。

“哪儿来的？”看着品相很不错，成色也极品，蒋素桓拿起来看了看，年份至少百年：“这是山参。”凑近鼻子闻了闻，有股很浓郁的参味。

“是啊，徐老板是怎么说的。”夏俊轻见蒋素桓喜欢，心里高兴得很。

“徐老板？这是人送给你的？”蒋素桓放了回去，乜着夏俊轻说：“你不是说不收百姓的礼吗？”平时都正经得很，只收一些咸菜鸡蛋什么的，贵点的都不肯收。

“这个不一样啊，这个算是我买的。”夏俊轻仔细地合上，准备留着给蒋素桓用。

“你买的？你哪来的银子？？”又不是不知道夏俊轻是个穷光蛋，他手里没钱。

“卖字啊，徐老板的新店开张，我给他提了一块匾额。”夏俊轻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我的字这么值钱，这只山参值不少钱吧？”

蒋素桓瞧他那得意劲儿，就笑了，戳穿他的幻想：“你以为值钱的是你的字？可拉倒吧。徐老板之所以用你的字，不是因为你写得好，而是因为你是本县县令。而且物以稀为贵，因为那是你提的第一块匾额，所以才值钱。”

“真的是这样吗？”夏俊轻皱着眉头，感觉有点真相了。

“嗯，所以你们之间等同于互惠互利，也是一种不正当的来往。”蒋素桓严肃地说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夏俊轻蔫蔫地抱着那盒山参，失望了。

文人的世界蒋素桓不懂，但是夏俊轻受到的打击他还是明白的。

“别气馁，你现在才二十郎当，写的字当然不值钱。等以后你四五十岁了，保证一字千金。”反正到夏俊轻四五十岁还有好几十年，先忽悠着吧。

“真的？”夏俊轻的眼睛又亮起来，貌似有了盼头。

“嗯，你继续努力，每天坚持写半个时辰字，将来一定有所成就。”蒋素桓严肃地点头。

“好！我一定坚持每天都写。”夏俊轻想起来，目前好像也是每天都写，路漫漫其修远兮，四五十岁好远兮。

“山参我要了，你拿着也没用。”蒋素桓自然地抽出那只盒子，没收掉。

“哦，本来就是给你的。”夏俊轻笑着双手奉上，没有半点不愿意，他就说，没有哪个药师可以抵抗这样的药材。

似乎也是这样，夏俊轻的东西岂不就是蒋素桓的东西。

在这个家里，蒋素桓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毋庸置疑。

不过这支老山参，蒋素桓却不会自己独享。他用这支老山参做了几味药丸，一种是延年益寿的，送给兰氏和阴山居士吃，一种是补身体的，给了夏俊轻。

还有一种是吊命用的，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也做了一些珍贵的药丸和药膏，定时寄往廉州蒋府。

这些年来都没有回去过，只有两三个月一次的书信来往，已经定期寄回去的药品和一些地方特产。

这次连同怀孕的喜讯，一起寄往廉州蒋府给蒋夫人报喜。

本来就是一直没有喜讯，蒋夫人担心得很。但是蒋素桓每次都说无碍，有没有都不会影响感情，让蒋夫人不必担心。

这次终于传来喜讯了，蒋夫人还异想天开地在信里头说，要帮蒋素桓照看孩子。

蒋素桓下一次回信的时候说道：“不知道今年年底会不会调任，要是能回廉州的话，也不错。”

可是调任这件事，都是上头说了算，除非自己费心机去活动活动。

对于夏俊轻这样的新资历来说，还是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吧。

蒋素桓问过夏俊轻，今年有没有调任的可能性？

往年考评挺好的，夏俊轻的政绩不错，若是有空缺的话，也应该会挪动了。青阳县这个地方是一块跳板，很多人也等着呢。

“其实我希望宝宝生了再调任。”今年进入第三年，确实很有可能调任，只是夏俊轻担心蒋素桓的肚子，到时候路上奔波怎么办？

也是啊，年底就快临盆了。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是期盼调任，还是不调任。

而且兰氏嫁再了本地，他们要走了的话，以后就山一重水一重，再见就难了。

进入八月天，蒋素桓的肚子微微凸显，已经三个月余了，穿着轻薄的衣服根本遮掩不住。

夏俊轻最喜欢看这样的肚子，因为可以明显的看到他宝宝。

对于傻兔子进化成摸肚子狂魔，蒋素桓表示很无奈，现在才三个月就这样了，以后像皮球一样涨起来该怎么样？

于是五个月的时候，夏俊轻再次进化成自言自语狂魔，每天对着蒋素桓的肚子说话。

六七个月的时候，宝宝比较爱动，时不时就在蒋素桓的肚皮上印出一只小脚掌。

夏俊轻欢喜得不行，每天就爱跟宝宝互动，逗宝宝给他回应。

进入八个月的时期，不知道是不是天冷了的缘故，宝宝反而不太爱动。夏俊轻因此还担心了好久，直到蒋素桓告诉他，宝宝都是这样的，夏俊轻才放心。

还有一件事就是，夏俊轻今年不调任，上司给他透露了消息，说明年大有可能，让他放心。

上司还以为夏俊轻会不高兴，毕竟夏俊轻的政绩不错，要是换做别人，第二年就调任了。

也就是夏俊轻，被耽搁了还乐呵，看得出来是真高兴。

他能不高兴吗？

最近蒋素桓全身浮肿起来，吃嘛都不香，睡觉也睡不好，就差没有黑眼圈了。要是这个时候调任的话，不得忙得焦头烂额。

看着蒋素桓这个样子，夏俊轻也跟着折腾得不轻，媳妇孩子不好受，他能好受呢？

兰氏说这个时间其实差不多了，家里应该早点把接生婆请来。

又说这阵子把小守廷交给她婆婆，自己过来照顾蒋素桓。

因为家里没有长辈，唯一的阴山居士还是个大男人，啥都不会。夏俊轻想着兰氏回来也好，他放心些。

至于小守廷只能对不起了，为了侄儿暂时把母亲让出来救救场子。

蒋素桓这胎是四月多上身的，本以为到十二底差不多，但是依旧没动静。

于是又等着过了年，过完元宵节，肚子才开始有动静。

碰巧是遇到早上，刚刚吃完早饭，精神也不错，大把的力气。而且今天天气好，气温也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