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现在江山渐渐太平欣荣起来,陛下却陷入了情观。
可陛下到底也没有做错什么啊,明妃娘娘却这般置气,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姜妄拿着酒,一杯杯下肚,自斟自饮,无人敢上前拦,上书房里,酒意熏天。
谭永林见他喝得有些迷糊了,这才上前去扶他,恭声劝道:“陛下,您今儿已经饮了不少的酒了,酒多伤身,陛下可要保重龙体。”
姜妄看着谭永林,眼神有些混沌。
他如今看着越来越好的天仲,心中应当是十分欢喜,从前他多希望有朝一日能自己拿主意,将太后一党打下去,现在一切都如愿了,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原本都想好了,就连旨意都拟好了,等到一切太平,就宣告天下,要让明庄做他的皇后,可事情却急转直下,竟然会发展到如今的情形,他想一想,就觉得心中疼痛难忍。
他难道对她还不够好吗?她为何要那样伤他的心呢,那裴景舟有什么好的,一个文弱书生,当初若是他有些骨气,带着她远走高飞,他还敬他是个男人,谁知他顾头顾尾,偏生没有顾着她。
就这样的男人,她也爱?
酸意上头,他都快记不清两人你侬我侬时的浓情蜜意了。
“谭永林,你觉得江山重要,还…还是美人重要?”
谭永林哪里敢回答这话啊,也没法回答这话!
他“哎哟”一声,苦笑道:“陛下就不要折煞老奴了,老奴一介阉人,陛下所问,实在答不出口啊。”
姜妄闻言,勾着唇角,傻笑了两声,声音里满是无奈和无法言明的无端情绪。
转眼到了元宵节,沈明庄还没有拿到姜妄给的和离书,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想着他近来兴许是新欢在怀忙得不亦乐乎,这才没有来得及处理这件事,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请沈伯春进宫问一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我已经同陛下说过了,当时陛下就面色难看,如今陛下放你出宫,你不如就这样睁只眼闭只眼,何必要和陛下较真儿呢,毕竟陛下是天子,你这样与他做对,陛下的面子上……”
“大伯父,你当初可是答应了的,帮我拿到和离书,现在却又反悔了,这一时又是一套,可不是什么君子之风,大伯父若是不能办成,那还是欧文自己进宫去问问吧。”
沈伯春看她一副倔强的样子,顿时大为头疼,“那我就再去问问陛下的意思吧。”
这件事再让沈明庄自己去问,只怕还要节外生枝,到时候事情闹得越发难看,反而不好收场了。
想到沈明庄如今行事没个顾忌,沈伯春嘴角翕翕,张了张嘴,又觉得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起从前的事情了?”
沈明庄闻言,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沈伯春嘴里说的“从前的事情”是什么事。
他这是觉得她如今行事丝毫不考虑沈家吧,猜测她应该是想起了从前的那些事了。
沈明庄抿唇浅笑,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沈伯春立刻明白,看来真是这样了。
他不免心中怅然,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道:“沈太师府当初也是被卷入了谋逆才会有那样的下场。”
沈伯春觉得,如果沈明庄能解开心结,这件事也许就能迎刃而解。
沈明庄微愣。
若不是沈伯春提起,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件事了。
沈太师府当初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沈太师府本就没有把她当回事,她一个棋子,难道还会因为下棋的人死了而心疼?
可看样子,沈家是觉得她和姜妄之间的裂痕是因为她记起了从前的事情,因而心中有了疙瘩的缘故。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省的去解释什么了。
毕竟在这个念头,略微有些权势的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更别说身为帝王的姜妄,别说他只是去了宋嫔宫里,就算是三千佳丽每日换一个,大家也只会觉得稀松平常。
没有人会理解她的想法。
沈伯春还想再劝,可想想,若是设身处地,他只怕也没法做到这么大度的原谅一个让自己家族覆灭的仇人吧?
“我明日散了大朝会就去问问陛下的意思,你且不要着急,陛下每日政务繁忙,兴许是一时没有空闲处理此事而已。”
姜妄没有空闲?此事的姜妄正坐在寝宫里,看着殿中的歌女舞女如蝴蝶般翩翩起舞。
都说君王爱美人,他也爱美人,可看着面前的这些浮花浪蕊,他却是半分兴致也没有。
“走走走!”姜妄忽然觉得十分扫兴,一把将一个空酒坛子扫了出去,“都滚出去!”
歌声舞蹈齐齐停下,众人面露惊慌,面面相觑着鱼贯着退了下去。
他高声叫着谭永林。
谭永林忙走了过去,“陛下,老奴在。”
姜妄起身,高大的身影有些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谭永林忙上前扶了姜妄。
“让沈伯春进宫,拟旨。”
谭永林闻言愣了愣,拟旨?这会儿拟什么旨意,他偏头看了一眼皇上,只见皇上龙颜无虞,瞧着于寻常无异,只是那一身的酒气让人无法忽视。
谭永林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劝一劝皇上吗,此时见皇上与寻常无异,自然也就不敢再劝什么了。
沈伯春刚到家门口,就听说陛下召见他进宫,瞧着来的内侍气喘吁吁,他不由心中一紧,“我这就跟随公公进宫。”
内侍瞧了一眼天色,善意提醒道:“我看大人还是遣人回去说一声,今夜大人怕是要在宫里过夜了,可别让家里的人等急了。”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夜里宫中要落锁,这会儿进了宫,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沈伯春点点头,拍了随行的一个小厮回去告诉赵氏。
沈家很快就得知了沈伯春这会儿进宫拟旨的消息。
赵氏听闻后站起身有些焦灼的在屋里走了几步,捏着手上的檀香手串朝着西方念了一句“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