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现在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与楚云徽交谈叙旧之后,谢容宣问楚云徽道:“你可能弄来一身婚袍?”
“婚袍?”楚云徽听得这话不由有些惊讶,“你跟谁成亲?对方男的女的?”
谢容宣摇头:“不是我。”
见他神情十分认真,楚云徽便也跟着认真起来,随之道:“我这趟来哪里会带什么婚袍,不过倒是有几件裙子改改可以试试。”
谢容宣笑了笑,让楚云徽带他看过了那些带来的衣物和珠宝,随即回头对闻音道:“闻音姑娘,不知可否帮我一个忙?”
闻音本就想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谢容宣提出,她立即便也答应了下来。
接着一整天的时间里,闻音亲眼见到谢容宣与楚云徽将一条红裙改成了华丽漂亮的喜服,这般功力几乎让从小只会舞刀弄剑的闻音看得目瞪口呆,一直到谢容宣站起身来,将那喜服小心叠起收好,闻音都还未曾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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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铃儿与面铺老板的儿子陈旭举行了婚礼。
说是婚礼其实却十分简陋,一个瘸子娶了一个又黑又瘦的穷姑娘,对于旁人来说也并非多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大婚当日连宾客也未曾宴请多少,前来迎亲的队伍加上新郎也不过寥寥数人。
新郎由人扶着在门外等待,闻音先是与他们说了几句,这才赶紧回到新娘子屋中,朝着里面忙碌的人道:“怎么样了,外面迎亲的人都来了。”
“好了。”谢容宣正坐在新娘子身前,他将手中木梳放下,对身前的人柔声笑到:“转过去看看。”
穿着一身喜袍的铃儿动作微微僵硬,似是不习惯将这般华贵的衣袍穿在身上,她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身上低垂的珠链流苏轻轻摇晃,发出清脆声响,铃儿就这般转过了身来。
闻音险些没能够认出眼前的这名少女。
原本黝黑瘦小的姑娘被谢容宣打扮成了新娘的模样,脱去了原来那身不合身的灰布衫子,洗干净了脸上的泥灰,铃儿其实生了一双漂亮的杏眼,一眼看来明亮而清澈有若长夜星辰。她似乎还有些局促,又有些羞涩,迎着谢容宣与闻音的视线显得不知所措。
闻音盯着她看了片刻,眉头微挑笑了起来,由衷赞道:“好漂亮的新娘子。”
铃儿被这般夸赞,面上红晕更浓,娇俏有若三月桃花。
“好了,该出去了,新郎都等了好久了。”闻音还没忘记在外面等待的人们。
“等一下。”谢容宣微微俯身,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支桃花琉璃簪替铃儿别在发间,这才轻声笑到:“可以了。”
铃儿眼圈有些泛红,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难说出口,谢容宣替她又理了一番裙子,这才将盖头盖上,声音轻快而温柔:“去吧。”
闻音牵着铃儿来到屋前,正欲推门而出,铃儿却又回过头来,带着微不可察的哽咽道:“谢谢……谢谢萱小姐,谢谢闻音姐姐。”
谢容宣与闻音对视一眼,两人都察觉到了对方眼底深深的笑意,闻音收回视线,领着铃儿踏出了房门。
房门外面,新郎与铃儿爹已经等了许久,铃儿由闻音牵着走出房门,新郎当即便迎了上前。新郎看起来年轻憨厚,却如旁人所说是个瘸子,走路不甚方便,一手还拄着拐杖,他几步来到铃儿面前,面上堆满了笑意,牵起铃儿的手边舍不得放下。
铃儿似乎是羞了,盖头遮着看不见神情,只是回握住陈旭的手,小声道:“阿旭,大家都等急了。”
新郎这才回过神来,领着新娘子往屋外走去,这场婚宴如今终于正式开始。
婚宴原本冷清,但楚云徽却是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群迎亲的人来,等在了铃儿家门外,引来其他人也跟着看起热闹来,这小街巷中还从未这般热闹过,新娘子身着华服由人扶着上轿,四处皆是锣鼓之声,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这日谢容宣与闻音一直到喜宴结束夜□□下才终于往回走去。
平日清冷的街巷如今张灯结彩,都是谢容宣与闻音精心布置的痕迹,这场喜宴从原来的寥寥数人变作了后来的声势,许多人还在喜宴里喝着酒,还有些人也在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走着,或带着醉意便要回家。
这夜的月色清澈明亮,与灯火交相辉映,走在街巷石板路上的人影子便被分成了几道浅浅的痕迹,闻音一路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被灯火拉长的影子,心情难得的愉悦轻松。这世上有些事纵然内心清明却也依然难解,比如为何有时候看见旁人的笑容,自己也禁不住染上笑意。比如为何此时她与谢容宣走在这段普普通通的小巷之间,她心中却能觉出几分春花秋月的诗画之意。或许人世最美好的事情,总能将四周的情境也一并点染。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婚宴。”闻音一步步踩着身下的影子,低笑着道,“原来是这个样子。”
“很热闹。”纵然是这样的时候,谢容宣依然保持着端然的模样,他跟在闻音身后,看着闻音的背影,目色温柔湛然,“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