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本就有此心思,听闻音询问连忙指着不远处道:“姑娘你看,那就是我们少爷亲手种的花。”
闻音随之看去,看清了那株兰花的模样。
精通花艺的闻音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株兰花乃是寒兰的一种,名唤银铃,那株兰花花叶细长,纤薄轻盈,中央处抽出了一枝花茎,细小的花茎上悬着精巧漂亮的浅色小花,花心处一点雪白,一枝花茎上正有九朵,乃是最难养成的九心银铃。
一时间,闻音不由得怔住,这花若要让她那个喜欢养花的朋友看见,此刻必然已经激动得扑到花前给跪下了。
莫怪整个烟州城都为谢容宣变得疯疯癫癫的,闻音就算是之前对此人意见极大,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几分能耐。
两人又接着往里走去,四周的园林也变得别致起来,闻音又夸了一句,谁知立即便从那丫鬟的口中听说,这处的园林本也不是这般模样,是经过了谢容宣之手才设计成了如今这般样子,两人一路走去,闻音便听那丫鬟夸谢容宣夸了一路,从琴棋书画夸到了诗词歌赋,似乎就没有谢容宣不会的东西。
等他们靠近谢容宣住处的时候,闻音已经将谢容宣的能耐从那丫鬟口中听了个七七八八了。
“那里就是少爷的房间了。”脚步缓了下来,丫鬟指着不远处碧树掩映下的高阁道。
闻音抬眼望去,正自温浅的阳光下瞥见那阁楼敞开的窗边站着一道婉约身影。
眸如秋水,眉若远山,佳人亭亭,遗世独立。
这些话竟然真的能够用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终于看清谢容宣容貌的闻音心中见鬼地想。
“她从来没有单独离开过家门,你认为你放她一人回去,他真的能够安全回到谢家么?”闻音瞥了祁珠一眼,神情比之平日要严肃许多,竟是显露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静威严,她沉声道:“祁珠姑娘,你想得太少了,从头到尾,什么事情不是一句你以为?”
祁珠被闻音说得有些语塞,与谢容宣不同,闻音的语气并不温柔,说出来的话也毫不客气,竟让祁珠觉得难以招架。
祁珠垂下手,盯着地上的枯枝落叶,终于忍不住担忧道:“若是……若是她真的被那些人给捉走了,会怎么样?”
“你觉得呢?”闻音淡声道。
祁珠不过回想起方才闻音所说那群罗云寨山贼做过的恶事,当即遍身一寒,颤声道:“她……她会被那群人侮辱?”
闻音听见这话不禁一愣,旋即才收回了方才凝重的神色道:“那倒不会。”
祁珠百般不解,那群山贼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谢容宣生得那般漂亮,为何闻音却笃定他们不会对他下手?
·
此时,罗云寨中。
房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怔怔瞪着某处,看得眼眶几乎都要脱出来。
他们看的是谢容宣被撕扯开衣裳后袒露的胸口,那里皮肤光洁白皙有如美玉,然而——却是平的。
一马平川,别说起伏的波澜,连半点女子该有的沟壑都没有。
就在这诡异至极的安静中,其中一个山贼讷讷道:“这美人竟然没胸啊哈哈哈哈哈。”
屋内众人顿时往他看去,直将他这尴尬的笑声给看熄了火。
那边刚才慌张挣扎羞愤不已的谢容宣这时候终于回想起自己是个男人的事实,从那被惊得动弹不得的山贼头子手里抽回了手,动作缓慢且细致的重新穿好胸口被撕碎了半截的衣袍,然后抬眸有几分尴尬的解释道:“我其实是男子。”
这句解释出口,却让在场众人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那山贼头子的一条腿还压在谢容宣的身上,一只手还搁在谢容宣颈边,上衣都已经脱到了地上,四周众人也纷纷摆好了凳子堆满了笑意等着看这一场好戏。
然而到头来他们才发现对方竟是个男人。
山贼头子觉得自己的脸丢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绿,眼神几乎要将谢容宣给撕碎。
谢容宣就在这片静默中低声道:“你们能听我说说话么?”
山贼头子冷漠道:“不能。”
“……”
谢容宣的感化之路头一次遭遇到了挫折。
从巨大无比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山贼头子眉头紧皱,当即冷下脸道:“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山贼头子的一句话似乎让满屋的其他人也跟着醒过神来,几名山贼当即从凳子上爬了起来,操起了放在一旁的刀,顿时横眉竖眼瞪向谢容宣。
谢容宣微退半步,后背却是触到了冰冷的石墙,他衣领刚被撕碎,还微微敞着,此时只得用一手轻轻拢着,听得山贼头子的话,谢容宣秀气的眉峰微蹙,低声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自然是让你看看,戏弄老子究竟有什么下场!”那山贼头子冷哼一声,刀光晃眼间,手中长刀已是架在了谢容宣白皙的脖颈之上。
谢容宣面色微白,眸中清晰映着那人的模样,他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情,也是头一回遇到无法讲道理的人,一时间心中竟生出几分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