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子都知道的事,自然也瞒不过薛家主子们的耳朵。
薛三老爷这两日在国子监当值时,就已经隐约听到儒生们在窃窃私语永安伯府的事。
虽然事关亲家,但他到底不是个爱打探人家八卦之人,更不喜欢在背后论人是非长短,是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今日刚踏进国子监的大门,就见门下几位爱徒红着眼齐齐地聚在他书房门口。
先开口的叫周纶,是虎威将军的长子,将门虎子,不爱舞刀弄枪,却偏偏喜好读书,七八岁便拜入了薛三老爷门下。
周纶颇有才干,但欠缺了一点运气,所以与他同龄的林朝已经入了翰林院,他却还在国子监厮混着,给恩师当个副手,管理管理庶务。
也因此,周纶对林朝所作所为很是怨忿。
他对薛三老爷说道,“小师妹被欺负到这番田地,恩师难道打算就这样束手不管吗?”
薛三老爷倒是愣了愣,“被欺负?琬琬怎么被欺负了?”
自从夫人去世之后,他醉心学问,对旁的事都不怎么关心。
但一双儿女,还是放在心上的。
长女就在身边,衣食住行总归家里不会亏待了她。又是从小就定下的亲事,未来的女婿知根知底,样貌学问都过得去。
他确实不必怎么操心。
幼子薛琛四年前就被他送去了江南书院,院长是他好友,当地又有夫人的娘家照应,他每月只需要去书一封,问问孩子的学业情况便可。
倒也是省心。
所以,乍然听到周纶说薛琬被欺负了,他确实有些迷茫。
周纶和几位师弟便七嘴八舌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俱都回禀一遍,越说越气愤,“大家知道了这事,都很气愤,这林朝怎么也是个读书人,居然做出这样龌蹉之事,真是成何体统!”
他顿了顿,“更何况,被欺负的是我们小师妹,林家真的当我们国子监是死的吗?”
早就有师弟跑去永安伯府门前打探情况了,送回来的消息简直气炸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林朝这下三滥的马车里,居然真藏着书生的纸偶,真是欺人太甚!
一旁细瘦的小师弟连声附和,“这事,整个国子监都知道了,大伙儿气死了,都卯着一股劲要去永安伯府要一个说法呢!”
薛三老爷对万事不经心,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他平时连面都很少见女儿,也不代表他不爱女儿,他只是觉得很放心,所以就将所有的精力放到了学问上而已。
如今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薛三老爷心里又是气,又是懊悔,又是心疼。
五味陈杂。
老实人被逼急了,也会跳墙。
薛三老爷心里掀起了滔天怒火,但却一言不发,只是板着脸说,“周纶,你年长,不要纵着那群孩子胡闹。”
他顿了顿,“你们几个将功课都安排好,该讲学讲学,该授课授课,该读书读书,不许乱了章法。我……出去一下,去去就回。”
说罢,薛三老爷便拂袖离去。
周纶跺了跺脚,但到底还是听话的,“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听恩师的话,咱们还是好好进学。”
他小声地嘀咕,“靖宁侯府好歹也是侯爵,论起来比永安伯府还要高一个品级,该不至于让人骑在头上欺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