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道：“听说有十几年了。”

李姐在宋家工作将近九年时间。

她刚来时，张妈就已经是宋家的资深佣人。

宋老太太很少来京城。

因此，并不是很熟悉宋家佣人。

听说张妈已经在这里工作十几年，宋老太太非常惊讶。

正常情况下，很少会有人能在同一个环境坚持十几年的。

除非......

看出宋老太太眼底的疑惑，李姐笑着解释道：“先生太太对咱们这些人都非常好，从不打骂，另外工资也比别处高。”

待遇好了，自然也就不愿意去换工作了。

李姐接着道：“就连我都在这里工作九年了。”

九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

如今，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原来是这样，宋老太太点点头，又问：“那这个张妈平时为人怎么样？”

“挺好的，”李姐对张妈的评价还不错，“她平时话不多，干活很仔细，也不喜欢麻烦别人。”

说到这里，李姐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听说张妈也是个苦命的人。”

“怎么说？”宋老太太问道。

李姐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她嫁了个烂赌鬼，还喜欢喝酒，听说喝完酒就六亲不认。”

有句古语叫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张妈就是嫁错了郎。

那个年代的人思想保守，不会轻易离婚，结婚就是一辈子。

闻言，宋老太太叹了口气，同为女性，她对张妈有些同情。

“那她有孩子吗？”宋老太太接着又问。

李姐道：“之前怀过孕，但是被丈夫打没了，从此以后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宋老太太惊愕不已。

说到这里，李姐又补充道：“我估计张妈不爱说话的性格就是跟她经历有关系，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嫁错了人，又因家暴失去了孩子和生育能力，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无法感同身受的痛苦。

宋老太太在同情张嫂的同时，又有些不解，“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不离婚？”

李姐道：“离婚说的容易，那个烂赌鬼放过狠话，说张妈要是敢离婚的话，他就杀光她娘家的侄子侄女。”

宋老太太微微蹙眉。

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人！

太恶劣了。

就在此时，张妈端着果盘从宋亦颜的房间走出来。

李姐立即转移话题，“老太太，那我先去忙了，有事您再叫我。”

“嗯。”宋老太太点点头。

宋老太太看着张妈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奶奶。”宋亦颜从房间里走过来。

“怎么了？”宋老太太回头看向宋亦颜。

宋亦颜满脸温柔的笑，“奶奶，这是一些符合姐姐特征的女孩子的信息，您看一下。”

说着，她将一叠资料递给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接过资料，翻了翻，而后抬头问道：“怎么还有21岁和15岁的？”

而且还不止一个。

宋亦颜解释道：“如果是人贩子把姐姐带走的话，那么为了防止我们找到姐姐，他们肯定会改姐姐的年龄，所以我把年龄范围设置在15-21岁之间。”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可不知怎地，宋老太太就是不愿相信宋亦颜会真心诚意帮着找到宋嫣。

宋老太太看向宋亦颜，“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背着我偷偷把嫣嫣的资料扔了？”

这种假设是很可能存在的。

毕竟人心隔肚皮。

寻找宋嫣这件事，除了血脉至亲意外，宋老太太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被宋老太太一语说中心事，宋亦颜眼睛一红，“奶奶，我不是那种人。”

她早就知道宋老太太没把她当成亲孙女看。

可此时还是很委屈。

如果她没有把宋婳的资料毁掉的话，恐怕她现在已经被赶出宋家了吧？

为什么人心可以偏成这样？

这对她真的公平吗？

“我也希望我儿子儿媳妇没有养一头白眼狼！”看到宋亦颜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宋老太太更是觉得心烦，接着道：“哭哭哭，你除了会装可怜还会什么？这么多年的礼仪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宋亦颜窒息不已。

原来她的委屈，她的愤怒，在宋老太太眼底就是装可怜而已。

这些年来，她费尽心思的讨好着宋家的每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呢？

宋博阳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宋老太太又在刻意为难宋亦颜了。

宋博阳为宋亦颜打抱不平，“奶奶，您要是生气的话就骂我吧！别为难亦颜！”

宋老太太看了宋博阳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今天只想骂人，不想骂你。”

说完这句话，宋老太太转身就走。

宋博阳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老太太这话里的意思。

宋亦颜走到宋博阳身边，吸了吸鼻子，“三哥，以后你别了我惹奶奶生气了。”

“傻瓜，哥哥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妹妹呀。”宋博阳拍了拍宋亦颜的脑袋。

听到这句话，宋亦颜更加委屈，向前一步，远离宋博阳，“奶奶说的没错，姐姐才是你的亲妹妹。所以，三哥，你最应该保护的人是姐姐。”

宋博阳蹙眉，“可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奶奶她怎么能这样！我去找她！”

他跟宋嫣根本就没什么兄妹感情，宋老太太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宋亦颜一把拉住宋博阳，“三哥，别去！”

宋博阳现在非常生气。

“三哥，你现在去找奶奶的话，只会让奶奶更加讨厌我。”

听到这句话，宋博阳慢慢冷静下来。

是的，宋亦颜说的没错。

宋老太太这个人，固执又传统，她虽然没有裹着小脚，但是思想却比裹小脚的人，还要封建。

她很难接受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就比如现在。

无论宋亦颜对她多好，多孝顺，可她都看不见，她一直都在否定宋亦颜。

“亦颜，你受委屈了。”宋博阳长叹一声。

“没事，”宋亦颜摇摇头，“我没觉得自己受委屈，虽然奶奶不一定拿我当亲孙女，可她一直都是我的亲奶奶，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不会记恨她。”

这么一番话，说得极有格局。

宋亦颜接着道：“三哥，要是咱们能马上找到姐姐就好了。”

看宋亦颜这样，这一瞬间，宋博阳甚至都不想找到宋嫣了。

宋嫣还没找到，宋老太太就这么对宋亦颜，若是找回宋嫣的话，那这个家里还有宋亦颜的位置？

但很快，宋博阳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毕竟......

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妹妹。

血浓于水。

无论宋嫣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自己的亲妹妹。

宋博阳想伸手抱一下宋亦颜，但是想到父亲的警告，又缩回手，接着道：“放心吧，肯定能找到嫣嫣的。”

嫣嫣。

听到这个称呼，宋亦颜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下。

她是养女，所以是亦颜。

她永远都听不到宋家人的一声颜颜。

“嗯。”宋亦颜点点头，笑着道：“等找到姐姐，咱们就能一家团圆了。”

“对。”宋博阳接着道：“到时候，亦颜你就多了一个可以保护你的姐姐了。”

宋嫣身为姐姐，保护妹妹很正常。

“我不要姐姐保护，”宋亦颜看向宋博阳，“我要保护姐姐！”

听到这番话，宋博阳拍了拍宋亦颜的脑袋，“傻瓜，她不用你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