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羽有些听不懂樊阴爻在感慨什么,但是觉得这个人似乎经历了太多事情,或许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但是樊阴爻用笑容把自己保护了起来,让别人根本无法窥伺他的内心。
万俟景侯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走吧,先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樊阴爻也站起来,说:“哎呀,我累了,这几天东奔西跑的,就为了躲避那些土瓢把子,快累死我了。”
万俟景侯让人给樊阴爻安排了一个房间,就带着温白羽回去休息了。
温白羽觉得他这一晚上睡觉都没睡踏实,一闭眼就想到樊阴爻说的话……
该死的命……
该死的命……
什么叫该死的命?
万俟景侯可是创/世之神,没有人能杀死他,他死了之后元婴甚至可以再次复活,但是那经历的太痛苦了,又要经历多少年呢?几千年?
温白羽一直在做梦,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有动静,万俟景侯已经起床了,正在收拾东西,虽然他是襄王,但是这些东西还是不能让别人来收拾,否则就露馅了。
万俟景侯变出了一个自己坐镇在王宫里,然后带上温白羽出了寝殿,其他人也准备好了,他们这次去寻找圣池,或许就能解/开身上的尸毒,大家全都准备出发。
讹兽也想去,但是化蛇是大司马,王宫里还需要他坐镇,讹兽只好留下来了。
这里面本身没有戚明夏的事情,毕竟他没有中尸毒,但是戚明夏闲着也是闲着,就打算跟出去帮帮忙,他跟着的话,麒麟自然也跟着,倒是多了一个武力值。
众人很快就出发了,他们悄悄出了王宫,然后在城门口碰到了鬼侯。
鬼侯和老蛇昨天晚上没有回来,除了去找药材,还准备了马车和马。
大家把行李全都放在马车上,因为他们要赶到川西高原去,而且圣池没准还在雪山上,一路上需要很多物资和补给,这可不像坐飞机,两三个小时就能到的,他们需要长途跋涉。
其实温白羽更倾向于用飞的,可是这么多行李他也拽不动,又要带着那么多人,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好骑马慢慢走了。
众人骑马,马车上堆放的是行李,一走就是两天,温白羽感觉屁/股都要被膈残了,实在太疼了,天天在马背上摇的七荤八素,但是他们还连川西高原的影子都看不见。
眼看太阳要下山了,这是他们出来的第二个晚上了,万俟景侯看了看地图,说:“咱们加快一点脚程,前面有个小镇可以住宿,不然就要在野外露营了。”
众人一听要到城镇了,都加快了脚步,他们已经一整天没见过城镇了,跟着地图一直走,到处都是荒郊野岭,昨天晚上就在野外露宿的,也没有水洗漱,这让众人都很怨念。
在天色昏黄的时候,他们终于踏着最后一缕夕阳进了城镇。
他们一走进去,就发现这个小城镇竟然还挺热闹,非常小的城镇,整个镇子上只有一个客栈,万俟景侯在外面拴上马匹,温白羽和樊阴爻先进去订房间。
两个人走进去,顿时觉得客栈竟然满满当当的,似乎特别挤,里面全是人,三五成群坐在一起高谈阔论,五大三粗的,竟然还带着武/器。
他们本身要去订房间,但是一进门,樊阴爻突然伸手捂住脸,然后把自己的帷帽拿出来戴着头上。
温白羽说:“你怎么了?”
樊阴爻揪着温白羽的袖子,低声说:“快走快走,那些是道上的人,惨了,他们认识我……挡着点我,掩护我,别让他们发现了。”
温白羽一听,赶紧遮住樊阴爻,两个人往外走,走的时候就听到那些人说:“消息可靠不可靠啊?那骗子真的今天晚上就能到这边?怎么还不来?哼哼,要是让老/子见到他,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敢偷老/子的东子。”
另外一个人笑着说:“嘿嘿,你还别说,按小子跟美娇/娘似的,看的我直心/痒,抓/住他非要解解馋不可,给兄弟们打打牙祭。”
一个人笑着说:“你也太不摘食了,那可是个臭老/爷们,带把儿的哈哈哈哈,不过别说,长得真是比娘们还细呼。”
樊阴爻暗地里哼了恒鼻子,跟着温白羽快速的出了客栈,众人刚栓好了马,老蛇见他们出来,说:“没房间了吗?都住满了?”
温白羽要头,低声说:“不是,里面有道上的人,认识樊阴爻。”
方清说:“那怎么办?”
小五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说:“镇上只有这一家客栈。”
樊阴爻:“……”
樊阴爻说:“你们讲点江湖道/义啊!”
温白羽叹气说:“不讲江湖道/义我刚刚就把你扔进去了,反正铜片我们已经拿到了。”
樊阴爻:“……”
黑羽毛说:“现在呢。”
万俟景侯看了看周围,说:“走吧,出城。”
他说了“出城”两个字之后,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外面荒芜的景象,还有天黑之后的风沙和干冷,简直不能再好了。
然而他们没有办法。
众人快速的把马匹全都解/开,然后悄无声息的往城外赶,幸亏客栈里的人还在高谈阔论,没有人发现他们,众人很快出了城,然后加快脚程,赶了很长一段路,这才停下来。
小七笃忽然从黑羽毛怀里跳下来,然后快速的往前跑了几步,黑羽毛说:“七笃。”
小七笃立刻回过头来,朝他招手,示意他们过去,黑羽毛立刻追上两步,就看到小七笃拨/开了高高的草丛,旁边竟然有一条河水!
河水并没有结冰,水面上飘着一层碎冰,哗啦啦的流着。
众人都有些兴/奋,虽然不能在城里住客栈,但是他们看到了河水,今天晚上能烧水洗洗脸了。
大家在河边上把帐篷扎起来,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负责把杂草全都砍掉,然后扔在一边。
河水并不宽,也不是太深,河对岸也有很多杂草,但是因为他们并不过去,所以就没有把对岸的杂草砍掉。
众人搭好了帐篷,升起火堆来,然后把食物拿出来,樊阴爻兴/奋的把他背上的那个黑漆漆的东西卸下来,真的是一口大锅。
众所周知的,盘子喜欢黑/暗料理,这是跟他师父学的,樊阴爻真的也喜欢黑/暗料理,他喜欢自己做饭吃,但是做的特别难吃,不只是难吃,温白羽还怀疑有毒。
而樊阴爻竟然乐此不疲。
樊阴爻身上带着很多调味料,把大锅放在火上支起来,然后准备做饭。
其他人的脸色都青了,连一贯笑眯眯的小五,还有一贯面瘫脸的黑羽毛,脸色都青了,可见樊阴爻的手艺是多么吓人。
温白羽赶紧把炒勺抢过来,说:“我看你辛苦一天,要不我做饭吧,你去……去洗洗脸?”
樊阴爻挑了挑眉,说:“哎呀白羽,你真是会心疼人。”
樊阴爻也没强求,站起来往河边走去了。
万俟景侯则是眯了眯眼睛,坐在温白羽旁边,说:“心疼人?”
温白羽赶紧说:“别听他瞎说,我只是不想让大家跑肚子而已。”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把背包里的干粮拿出来,开始给温白羽打下手,温白羽做饭那是一流的,虽然这年代没什么调料,但是让温白羽一处理,食物就非常的香,闻着就垂涎三尺。
樊阴爻走到河水旁边,掬起水来撩了一把脸,感觉水温并不是太低,有些凉丝丝的,虽然乍一感觉有点冷,但是习惯了之后特别舒服。
他们赶路了这么久,都没有水洗脸,更别说洗澡了,幸亏是冬天,不然全身都是味。
樊阴爻往后看了看,那些人围着火堆还在做饭,似乎一时半会吃不上,樊阴爻又低头看了看河水,感觉实在太诱/惑了,就蹲下来,把袖子挽起来,用手洗了洗手和胳膊,然后他发现袖子和衣摆全都被河水泡湿/了。
于是樊阴爻干脆把衣服全都脱掉,然后悄悄的摸进水里了,冷的他直哆嗦,但是感觉爽呆了。
樊阴爻美滋滋的想着,让他们鄙视自己的厨艺,等会儿洗完了澡,再打点水过去,让他们煮洗澡水喝。
一想到这里,樊阴爻似乎已经脑补出了众人吃瘪的样子,顿时乐不可支,美滋滋的笑着。
众人根本没注意樊阴爻跑远了“干坏事”,樊阴爻洗了一会儿,感觉实在太冷了,越泡越冷,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想要上岸,伸手去拽自己的衣服。
他的手刚碰到自己的衣服,突然睁大了眼睛,就看到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而且竟然不是他们的人!
一个壮汉,竟然是那些要抓他的土瓢把子中间的一个,樊阴爻顿时瞪大了眼睛,吓得一下缩进了河水里,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壮汉手里拿着樊阴爻的衣服,笑着说:“原来你这个江/湖/骗子在这里?你倒是厉害啊,找了那么多人保护你?”
他说着,抖了抖樊阴爻的衣服,说:“铜片在哪里?!”
樊阴爻缩在水里慢慢往后退,感觉自己要冻成冰棍了,说:“这位祖/宗,我真的没偷你们东西啊,我就是小打小闹,怎么敢偷各位爷爷的东西,你也拿着我衣服了,我根本没有啊!”
那壮汉突然笑起来,说:“衣服上没有?没准贴身放着了?看你细皮嫩/肉的,是不是想和爷爷玩玩?”
那壮汉说着,把他的衣服扔进水里,然后就扑了进来,樊阴爻吓了一跳,来不及去够自己的衣服,赶紧往对岸跑,抓/住岸边的野草往上爬,刚喊了一声:“救……”就被壮汉一下扑倒在水里,一把捂住了嘴。
樊阴爻差点呛水,脑袋扎在水里,被壮汉一下提起来,他的头发全都湿/了,被壮汉抓在手里,狼狈的不成样子,黑色的长发湿/淋/淋的披在肩膀上,显得樊阴爻的身材更是瘦弱白/皙。
壮汉伸手抓/住樊阴爻,捂住他的嘴,笑着说:“铜片在哪里?不说的话,爷爷就好好让你/爽一爽!我知道了,藏在这里了对不对?”
他说着去摸樊阴爻的身/体,樊阴爻睁大了眼睛,猛地向后一屈肘,“嘭!”的一声,正打在壮汉的鼻子上,壮汉无声的大喊了一声,没想到他细胳膊细腿竟然这么大力气,一下栽在水里,鼻血长流。
樊阴爻快速的往前跑,呼哧带喘的大喊了一声:“救命啊!温白羽!”
温白羽正在做饭,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眨了眨眼,说:“好像是樊阴爻的声音?”
樊阴爻有点慌不择路,抓/住对岸的杂草跑了上去,跑上去之后发现跑错岸边了,那个大汉已经从水里爬起来,冲着他一步追上来。
“咚!”一声,樊阴爻只觉得脑袋都木了,被猛地按在地上,壮汉按着他的脑袋,恶狠狠的说:“草/你/娘的,给你脸不/要/脸,今天老/子就弄死你!”
樊阴爻猛地抬腿去踹,壮汉已经有防备了,立刻伸手一挡,樊阴爻感觉腿骨要断了,疼得他满脸是汗。
壮汉按着他的头,一巴掌甩过来,樊阴爻立刻闭起眼睛,但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感觉到,反而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壮汉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下飞了出去。
樊阴爻睁开眼睛,似乎有些诧异,就看到了一个人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面前。
樊阴爻侧躺在地上,头上磕的都是血,还有些发木,就看到那人是双影的,穿着一身紫色的华贵袍子,腰间配着一把长剑,身材非常高大,一张冷酷冷硬的脸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屑,说:“你没事吧?”
樊阴爻摇了摇头,竟然是万俟流影,他们已经出了襄国两天了,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万俟流影?!
壮汉大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举起大刀就冲了过来,冲着他们砍过来。
樊阴爻睁大了眼睛,说:“小……小心!”
万俟流影伸手一抄,突然将地上的樊阴爻一把抄起来,他双手抱着樊阴爻,猛地抬腿一踹,那大汉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嗖——”一声飞了出去,一下飞过了对岸,“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温白羽他们听到声音已经赶过来了,正好看见那个壮汉倒在地上,似乎已经爬不起来了,疼的直喊。
万俟流影显然是偷偷跟过来的,看见万俟景侯来了,赶紧就要把樊阴爻一扔,然后自己跑掉。
樊阴爻浑身光溜溜的,因为刚才磕到了脑袋,似乎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头晕恶心,伸手紧紧搂着万俟流影,嘴里含糊的说:“我……我想吐……”
万俟流影见他抱得紧,就要把他甩掉,哪知道樊阴爻要吐,他当即脸色铁青。
温白羽冲到河边,突然睁大了眼睛,并不是因为樊阴爻浑身赤/裸/着,还有和万俟流影搂搂/抱抱,而是因为他看到河水里突然伸出了两条巨大的须子。
“当心!”
温白羽大喊了一声,万俟景侯突然跃起,吴刀猛地甩出,就听“嗖!”的一声,吴刀瞬间飞过去,一下砍断了一条须子。
但是另外一条须子还是快速的伸了出去,一下卷住了万俟流影的脚脖子,万俟流影抱着樊阴爻,两个人猝不及防,就听到“噗通!”一声巨响,两个人一起被甩进了河水里。
断掉的须子喷/出绿色的粘/液,看起来非常可怕。
温白羽没见过这种须子,感觉像是水母一样,又有点像巨大的章鱼,而且还是带有吸盘的触/手系,简直太重口了。
万俟流影和樊阴爻一下掉进水里,樊阴爻呛了一口水,使劲扒着万俟流影往上探头,他突然发现刚刚只到胸口的河水,竟然突然变深了!
其实并不是变深,而是本身就这么深,他刚刚只是站在怪物的身上,所以觉得水很浅,而现在怪物突然动了,所以显得河水变深了。
樊阴爻扑腾着,他不会游水,万俟流影虽然会游水,但是架不住樊阴爻全身光溜溜的抱着自己,还不断的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两条白/皙的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细腿还夹在他的腰上。
水底下有个怪物在伺机吃掉他们,万俟流影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滚开!”
樊阴爻立刻大喊着:“我不会游水啊,千万别放手,我要淹死了!”
巨大的须子又从水里拍上来,似乎想要把岸上的人全都卷下去。
温白羽一滚闪开,抽/出凤骨匕/首,猛地一扎,一下扎中了那条须子,结果须子突然发出“嗖——”的一声,喷/出了那股绿水。
万俟景侯一把抱住他,将他扑在旁边,避开那股绿水,说:“绿水有毒,千万别被碰到了!”
一边的唐无庸脸色发沉,对他们大喊着说:“这是专门消化尸体用的章鱼,也是族里的禁术,这条河竟然是积尸地!”
温白羽吓了一跳,专门消化尸体用的?
也就是说这条巨大的怪物章鱼专门吃尸体的,那这条河水,其实是一条养章鱼用的积尸地。
温白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他们的路线是沿着血月族的栖息地而蔓延的,也就是说这一路上都是血月族的遗址,任何可怕、可怖、奇怪的东西都不再匪夷所思,因为这都是血月族人遗留下来的智慧,一些让人毛/骨/悚/然,已经被禁的智慧……
章鱼的须子从水里不断的拍出来,巨大的须子卷出去,似乎要把他们都拖下水来享用。
这个时候听水里传来“嗬——”的一声,似乎是万俟流影的声音,万俟流影一贯以来作风非常严肃,有些硬汉,从来没见过他其他表情,这个时候却听到他一声略微低沉的惨叫/声。
随即是“嘭!”的一声,樊阴爻被抛上了岸,万俟流影猛地从水里扎出来,他身上都是血,右手受伤了,似乎被咬伤了,胳膊上血粼粼的。
就在他马上要上岸的时候,一条巨大的须子突然又卷过来,一下拖住万俟流影,“哗啦——”一声巨响,万俟流影一下又被拖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