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被他问的一怔。卢栎整理着衣襟,慢条斯理开口,“我以为死者为大,不管何处都要给予足够的尊重,不到迫不得已不得随便剖尸,怎么成都府的官员都喜欢案件尸体随意被剖,不会有意见么?”
“可是先生不一样啊,”景星抄着手,依旧笑吟吟,“先生以剖尸闻名,手辣眼利,只要一刀下去,剖开死者肚腑,就能知道凶手是谁,如此神乎奇迹,上官如何能不准?先生放心,我早已知会上官,先生只管下手便是。”
剖尸就知道凶手是谁?这是谁传的瞎话!
还是景星在故意设套,如果没听出来,被哄着剖了尸却没有立刻说出凶手是谁,恐怕上官不会不怪罪,景星是故意没说……还是其它?
沈万沙很着急地看了一眼卢栎。
卢栎摇头示意沈万沙放心。其实他倒很想打开尸体看看,以前办案,尤其是这种杀人案,一般外联刑警开始办案时,法医室就开始解剖了,可古代不一样,解剖是一件更加严肃更加困难的事情,景星有什么想法他不知道,是好是坏现在也分辨不出来,但他有自己的判断,现在不是剖尸的时机,他该先去走访试着找找线索,再想其它。
所以尽管手有些痒,卢栎仍然拒绝了景星的建议,“不用,我想先去发现尸体的现场走一走,倚翠楼也要去看看,剖尸之事如果没有必要就可免了。”
景星一脸失望,“那我去唤捕快过来随侍。”
景星走后,沈万沙凑过来拽指卢栎袖子,“这个仵作好奇怪,说他喜欢你崇拜你吧,好像少了点热情,说他不热情也不对,明明言语里都是认可之意……”他食指抵着下巴,嘴里啧啧有声,“身为一个察言观色无比犀利的商人,本少爷竟看不出他的善恶意,从另一方面来讲,此人很厉害。”
“往下走就知道了。”卢栎并不着急,如果是冲着自己来的,总会露出狐独尾巴,如果不是根本不需要多想。他担心的是赵杼,这人出去好一会儿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见他往外边看,沈万沙眼珠子一转,贴上来,小心翼翼提醒,“小栎子,不管平王如何,你现在是他的未婚妻,有名份在,就算看上了谁,也不能明着来,知道么?被平王知道,一定会被他生生撕了的!”
卢栎不解,“看上了……谁?”
沈万沙努努嘴,“赵大哥啊!就算你们郎情妾意心心相印,也不能表现出来让外人看到!”握着小拳头说完,沈万沙鼓着脸叹了口气,声音里有些委屈,“我们虽然很要好,但这种事情你不与我说我也没关系,我理解的,毕竟我们认识也不太久……可是要成亲一定要同我讲,份子钱还是要给的……”
“想什么呢!”卢栎终于知道沈万沙在说什么,颇为好笑的弹了弹他脑门,“你不是眼睛很利么,这还能看错?赵大哥是个男人,我怎么可能看上他,我将来要娶媳妇的,我喜欢肤白貌美身材好的大姑娘,不喜欢糙老爷们!不过呢——”
他白了沈万沙一眼,“我跟你最好,将来要是看上哪个姑娘,必然要先与你说的,怎么求亲还想找你帮忙,你要嫌我们认识短交情浅不愿意,只愿意给点份子钱,我就——”
他拉长了声音,“赖着你帮忙!谁叫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呢!”
沈万沙眼睛腾的亮了,拉住卢栎的手,“必须要找我帮忙啊,这方面我最懂了!少爷最讲义气,只要为了朋友,别说钱,两肋插刀都可以啊!”
卢栎冲他呲牙,瞟了眼他腰间银袋。
沈万沙得意的叉腰狂笑,“哈哈哈太谢谢我爹了!少爷有的是钱!”
哄好沈万沙,卢栎再次往外看,赵杼不会……真生气了吧。
捕快过来后,卢栎和沈万沙一起跟着人去了现场。
一路上仍然没看到赵杼人影。
“就是这里!”沈万沙走到巷子口有点不敢再往里进,扒着墙身子躲在墙后。
未时末,外面光线很好,卢栎拍了拍沈万沙的肩膀,“就这点胆子。”说罢他提起袍角往里走。
巷子并不宽,也不是直的,人往里一走,很快不见,沈万沙一急,拎着袍角就往里跑,“小栎子等等我!”
民居院落各有院墙,院墙与院墙之间,形成小小巷子,如果没有小门开在巷子里,那巷子就久无人迹,地上什么脏物都有,环境很不好。
这条巷子在青楼背后,常年不见阳光,有潮湿泥土和翠绿的苔藓,卢栎一时不查,脚底滑了一下。
沈万沙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指着各个方向,“当时那个姑娘就躺在那里,因为背着光,起初我没看到,走近了闻到血腥味,又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声,我才发现那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