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没别人!”施姨娘继续往怀欣身上扑,恨不得撕烂怀欣,边扑边哭,“我苦命的瑜姐儿……”
突然‘啪’一声脆响,一只粉瓷茶盅被丢在地上,摔的粉碎。
施姨娘立刻就停住了。
怀夫人冷冷看着他,声音冰寒如霜,“怀瑜是你女儿?你也配!”
施姨娘一抖,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了,咬着唇不再言语。
见厅内安静下来,卢栎环视一周,“敢问五小姐失踪前,出过什么事?”
怀夫人微微阖眸,坐在上首不说话,怀书玉静了静,站出来道,“五妹妹出事前,与我一起参与小宴。”
“若方便,还请告知详情。”卢栎拱手。
怀书玉认真还礼,“没什么不方便的,先生即来相助破解我五妹之死,自当知晓这些。”
之后,他认真讲述了起来。
原来,这天小宴和前一日的花宴不同。花宴是转运使夫人主办,请的也都是夫人们,夫人们带自己家的女儿一同与宴,说是赏花,其实就是长辈相看姑娘,若满意了,好做儿女亲家。而这天的小宴,却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嫡长子主办,请同龄朋友做耍。这嫡长子有个同母妹妹,哥哥要办宴,她便凑热闹,也邀请朋友们来玩。
因家里地方大,一划两面,一边宴男客,一边宴女客,互不影响。
这样的小宴因为举办规模不小,也隔开男女,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就算少男少女们好奇,聚在一起偷看对面,只要不过分,长辈们也默许,任他们闹。
毕竟礼教是礼教,有时长辈也希望儿女能青梅竹马,成就佳缘。
因怀瑜磨缠,这日小宴,不仅怀欣去了,怀书玉也去了。
怀书玉与友人做诗玩耍,正在兴头,下人来报,说五小姐六小姐又闹起来了。做为哥哥,又是家中男丁,怀书玉不可能不管,在家妹妹们怎么闹都随她们,出来丢人却是不对,遂他急急赶了过去。
男女两处场地隔着一道水渠,水渠蜿蜒,边有假山,他不好直接走过去唐突女客,便站到假山高处远眺,同时听帖身丫鬟回话。
原来怀欣的手帕交不小心,将茶水溅到怀瑜手上一点,好在茶水不算烫,怀瑜没有受伤,只是帕子弄脏了一点。可怀瑜不高兴,当下没表示,等别人又聊起来,她突然站起来,故意碰倒杯子,将整杯茶水悉数泼到怀欣的手帕交身上。她明明是故意,却嘲笑道:‘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呢’。
怀欣忍不住回了嘴。只因这回这茶是新添的,特别烫,衣服脏了且不说,小姑娘手都被烫红了,她认为怀瑜很过分,若对她有意见可直接对着她来,冲着她朋友去不算本事。
怀瑜傲慢表示这只是意外,还是别人先来生事,她意外之下给自己报了仇,根本不能怪她。
大庭广众之下,怀欣怀瑜不敢明言吵闹,便寻了另外方式对抗。
姑娘们玩的游戏,投壶,射覆,她二人皆去比试,看起来和气,可赌注越来越离谱,充分说明了场面的难看程度,偏她二人不自觉,还觉得没人看出来。
怀书玉看看两个斗气的妹妹,再看妹妹们边上围的一群少女,只觉头疼。
他让贴身丫鬟过去传话,让她们即刻停止,前去与主家请辞,在大门会合,马上回家!
丫鬟走过白玉桥过去传话,怀欣怀瑜随着丫鬟指点,看到远远站在假山上的身影,跺了跺脚,只得听话。
偏生此刻主家通知宴已摆好,请众人入席。跟着主家少爷过来相请的,还有施逸。
怀欣怀瑜皆用肯求的目光看着怀书玉,无它,现在走太丢人了,马上开宴,他们却离开,像是被主家赶走的,就算不是赶走,也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没脸继续呆着。
施逸也过来与怀书玉圆说,说不吃饭就走不合礼仪,两个妹妹现在都知道错了,不如缓一缓,彼此都留个面子。
这话在理,怀书玉本人也很难推却主家少爷的盛情,只得答应。不过他还是让丫鬟又传了一句话,入席尝宴后,立刻离开,不准生事!
这宴席,怀书玉吃的一点也不开心,只用了两筷子,便与坐与主家公子辞行,去门口等妹妹们。
可他只等来了怀欣。
因怀欣怀瑜闹别扭,并未坐在一桌,所以怀欣并不知道怀瑜情况。
此次怀家兄妹出行,派了两个马车,怀书玉一个,怀欣怀瑜同乘一个。为免两个妹妹见面又吵起来,怀书玉扶怀欣上了他的马车,招下人过来,护着她先回府。他自己则回头找怀瑜,准备与这个妹妹同乘一辆车回去。
因怀欣是女子,怀书玉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亲自护送,便将所有带来的下人都派过去保护,自己身边只剩贴身丫鬟及小厮。他派了丫鬟进内院打听寻找,小厮在外院找找看有没有消息,自己则在二门外竹亭等。
一会儿,丫鬟和小厮都回来了,表示到处没有看到怀瑜,也没听到有关她去哪里的任何信息。
怀书玉有些发愁,又问丫鬟,内宅娇客可有离开的。
丫鬟答道,自怀欣请了辞,很多小姐玩累了,也请了辞,此前不少陆续离开。
怀书玉想起,怀欣与怀瑜经常吵架,基本从小吵到大,她们年纪相近,常有需要坐一辆车的时候,如果碰到她们吵架,怀欣还罢,怀瑜常会耍性子,不与怀欣一起,央了朋友坐朋友的车回转。
遂他立刻往家走,想看看怀瑜回去没有。
怀欣的车走的很慢,他却着急之下借了主家的马来骑,遂和怀欣前后脚到家,可怀瑜并没有回来。
怀书玉担心,便将此情况与怀夫人报备,怀夫人立刻派人暗访与宴小姐名单,打听怀瑜是否与其同行。
可直到宴散,仍然没有消息。
怀夫人很担心。因为怀瑜虽有些小脾气,却不敢太出格,她敢不与怀欣坐一辆车回来,却一定会央好友避着长辈先送她回来,否则回家一定会挨罚。
她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悄无声息,没半点音信。
怀夫人立刻将消息告知了怀德水。怀德水也着急,夫妻二人各自撒网寻找。事关姑娘家名誉,他们不敢大肆寻找,只用尽力气手段暗访。
可惜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今日……
怀书玉讲述时眉心深锁,语调平静,可卢栎还是看出来,这个少年并非不害怕。
经历这样的事情,妹妹在自己手上丢失出事,不管这妹妹与他亲不亲,平时喜欢还是讨厌,他心里滋味肯定都不好受。
施姨娘瞪着怀欣,恨恨道,“是你害了瑜姐儿!姐妹吵架本是常事,可瑜姐儿从未想过要害你性命,你却眼睛都不眨的将她掐死,真是好狠的心!”
怀欣扬起小脸瞪回去,“五姐姐遭此恶事,你不想着查明原因,一个劲往我身上推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知道此事起末,不想继续清查,只想赖给我!”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怀书玉不由愤怒,“不要吵了!”
他盯着施姨娘,“仵作在这里,定会查明案情,吵来吵去有什么用!”
施姨娘咬着唇,突然爆发,指着怀书玉,“是你!你看不惯我争宠,让老爷疏离夫人,所以想杀了我的女儿!”
施逸在她抬手指向怀书玉时已经迅速上前阻拦,可爆发下的施姨娘速度太快,他根本拦不住!
怀书玉眼睛陡然一眯,声音沉下来,“施姨娘慎言。我娘是我爹发妻,是怀家宗妇,你便是生出九尾,也抢夺不去。只因此疑我杀害瑜妹妹,施姨娘也太敢猜了。”
“可是你还疑我杀了你那聋子姐姐!”
“姐姐慎言!”
“施氏!”
施姨娘被怀书玉刺激,冲动说出上面那句话的时候,施逸立刻把她拉住,并紧紧捂了她的嘴。
与此同时,怀夫人目光利箭一般射来,放在椅子上的手微微抖动,神情相当吓人,像要把施姨娘生吞活剥一般。
怀欣退后几步,手捂住嘴,不敢发声。
怀书玉上前一步,目如寒星,咄咄逼人,“那么便请施姨娘解释一下,我姐姐为何生下来就耳聋呢?我娘怀我姐姐的时候,为何会得风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