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凶手我不是啊啊啊——”施姨娘尖叫着拍打大白,“快把它弄走!”
大白很听话,平日都是撒开散养,任它自己在园子里跑着玩,只给它在颈间系了个绣金线的颈圈,并没有拴绳子。今日到怀家来的仓促,也没来得及拴。
别看大白个头不大,毛蓬蓬的像只小奶狗,可它倔起来没人治得了,力气出奇的大。沈万沙拽了两下颈圈没拽动,怕伤到它,伸手来抱,大白灵活跳开,换个角度,继续往施姨娘身上扑。
沈万沙气的脑门直跳,从这小东西一来,他就没成功收拾过一次!
施姨娘做小妾多年,专注宅斗争宠,生了几个儿女,不提以前如何,现在心气肯定是高的。见没人帮她拉狗,还冷血,嘲笑似的看着她,她非常生气,冲着厅内下人高喊,“野狗欺负主子竟没人管,不怕我告诉老爷把你们都卖了么!都给我过来——弄死这野狗!”
沈万沙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大白才多大点,就算力气大扑倒了你,没咬你也没伤你,是你自己胆小害怕赖在地上不起来,觉得丢脸就要杀狗,你可记得你是个可通买卖的妾!
他哼了一声,干脆抱着胳膊退后,不管了。
赫连羽拍了拍他的背,给少爷顺气。
怀书玉一向讨厌施氏,施氏的狼狈与他而言算是大快人心。卢栎一行到怀家几次,早已看过他家未露于人前的一面,丢一次人也是丢,两次也是丢,所以怀书玉冷眼看着,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赵杼却非常厌恶施姨娘的话。大白是他送给卢栎礼物,是他亲自挑选,挑人好好教养才送到卢栎手里的,卢栎既然喜欢,大白就不再是普通的狗了。
它是平王妃的狗!
赵杼认为,别说大白没对施姨娘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算咬了她,也是活该,连药钱他都不带出的,这小妾竟然扬言杀狗?
赵杼冷哼一声,站到大白身前,凉凉看着蠢蠢欲动的怀府下人。
怀夫人院子里下人都是忠心怀夫人的,没几个喜欢施姨娘。下人们并不在乎施姨娘以怀大人威胁转卖他们的话,内宅之事,老爷从不插手,向来都是怀夫人说了算。可怀夫人是当家主母,名声上不能受损,她们担心施姨娘乱说话,所以有想上来的意思。
可赵杼大马金刀那么一站,杀气腾腾,下人们立时不敢动了。
反正大少爷也在……
场面一派混乱。
场中的卢栎,却一言不发,盯着散倒在地上的食盒发呆。
施姨娘来时手中提着食盒,被大白一扑,她的食盒掉在地上,盖子散开,点心洒了出来。
大白看起来一直往她身上扑,实际很像是伸长脖子闻她身边的散乱的食盒子。
食盒……点心……有什么不对么?
卢栎皱眉,认真看着地上点心。点心做的很精致,细细白白,内里嵌了青豆藕丝,颜色漂亮,造型可喜,还泛着丝丝甜香……会有什么不对?
眼皮一跳一跳的,卢栎眯起眼,突然想起,好像见过这种点心,是在哪里来着……
他揪着眉心细细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这样点心,在哪里……
是了,是在崔娘子的点心铺!他们去买供糕,闲聊之时崔娘子推荐了多种铺子里的点心,就有这种!
卢栎猛然顿住。
他对这件事记忆不算特别模糊,因为当时崔娘子解释说,这种糕点叫雌雄糕,是定情乞情之物,男女用的不一样,姑娘买,就要买馅是红豆的,男人买,就要买馅是青豆的,方能配成一对。还说这糕点是楚州特点,除了当地少有人知,当地人日常会做来吃,象征意义也没那么大。她做供糕生意,觉得名头有趣便试试生意,不过她做的比较简单,楚州人自己做的,馅料里会加藕丝,口感更好……
雌雄糕……
白塔寺惨遭意外的姑娘,提了雌雄糕上塔……
“施姨娘……是哪里人?”卢栎声音有些抖。
怀书玉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认真答了,“楚州人氏。”
雌雄糕……楚州人……
白塔寺案里的姑娘,根本不是求月老,是与外男私会的,带雌雄糕不为供奉,怕是因为将要见的人喜欢吃!
卢栎双瞳骤然睁大,“大白!”
他低喝一声,叫回大白,任施姨娘爬开,又放开大白,果然大白不再扑施姨娘,而是跑向食盒闻了闻,之后蹲坐在食盒边上,邀功似的冲卢栎汪汪叫。
沈万沙这下糊涂了,歪头指着小狗,“大白蹲在地上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