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栎其实并不反对赵杼靠近,或者说在潜意识里,他早就猜到赵杼一定会想方设法接近。不粘着他耍流氓的赵杼不是他认识的赵杼么。
没有一对恋人不喜欢粘在一起,离开那么久,卢栎也思念赵杼,想时时和赵杼在一处。他来自现代,对同居这个词其实并不是那么反感,他只是考虑到,若真住到一起,依赵杼性子,他们恐怕……干不了太多正事。
所以自己住这个决定,他下的毫无压力。
因为赵杼会缩短这个距离。
可他没想到赵杼速度这么快,还这么大手笔,一大早起床就听到这么刺激的消息。
还有那句满是槽点的‘满意我昨晚的表现么’……
好像昨天我们做了什么似的……而且平王殿下,你有没有觉得一下买八户人家宅子太浪费?
你连夜搬过来,意思就是让那八户人家……连夜搬走了?
这劳民伤财的……
卢栎内心真是满满都是叹息,还有种淡淡的负罪感。他开始自我检讨,与古代王爷谈恋爱,需要注意的东西大概很多……
可惜暂时,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生病了。
真的染了风寒。
而且刚刚略显暴躁不耐烦的情绪,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赵杼一摸上卢栎烫手的额头,阴冷的目光就射向胡薇薇,“怎么照顾主子的!”
胡薇薇立刻跪地认错,她是真的有愧。这几日因卢栎表现出色,百宝楼重现光彩,她和钱坤忙的不行,的确疏忽了照顾卢栎……
卢栎却舍不得胡薇薇下跪,赶紧把人拉起来,瞪赵杼,“我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你凶她做什么!”
“病了没力气就不要乱动!”赵杼改转过头凶卢栎了。
卢栎:……
他还没说话,膝盖一弯脖颈一暖,竟被赵杼抱了起来。
还是标准的公主抱。
赵杼脸恶狠狠地抱着他往床前去,同时不忘吼窗外的暗卫,“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王传太医!”
窗外‘咻’的一声,人影闪过。
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不好意思,卢栎脸有些红。他拽了拽赵杼的袖子,声音略低,“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别担心……”
赵杼垂头,贴了贴卢栎额头,面上黑色丁点未减,非常油盐不进。他把卢栎放到床上,用被子把人紧紧裹起来,卢栎差点喘不过气……
有平王金牌,太医来的速度很快。可就在这段时间里,赵杼仍然顶着一张黑透了的脸,没有骂人,怒气却表现非常明显,谁劝都没用。
长着白胡子,经验丰富的太医过来,仔细望闻问切一通,表示卢栎的病……很严重。
冬日天冷,风寒算是常见病,不难治,一剂药下去,病人就能好个七七八八,可卢栎情况不同。
“幼年没养好,十一二岁长身体时又疏忽,底子弱,极易生病。”老太医捋着胡子,缓声慢语,“看得出来,这一年你很很努力,常活动常锻炼,体质有所增强,但事缓则圆,过犹不及。你才中过毒,毒素还积淤在体内,就这么拼……”
“中……毒?”赵杼目光瞬间阴鸷。
大概是自己穿越过来时的事……卢栎清咳两声,“我也不知道,大概自己调皮,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卢栎很庆幸与赵杼遇到的是自己,而非前身。他感谢前身,愿意为前身做些事,但与赵杼情绪相关的事……他不想与前身分享。
前身中毒,是因为姨母冯氏。
离开蜀中他就一直在忙,几乎没多余的时间精力关注这个人。冯氏近来低调,没折腾什么事,谁知道有没有憋着什么阴招?
翻了年,这具身体十七岁,按婚约约定,十八岁成亲,十七岁就该准备起来了,卢栎不相信冯氏没筹划着什么。
既然决定与赵杼坦诚心意,这事卢栎也不想瞒着赵杼,肯定是要与他说的,但不能是这么敏感的时候。他还真怕赵杼一个不高兴,把人杀了。
倒不是冯氏罪不至死,而是关于上一辈的事,卢栎还有事要问她。
……
思绪回转时,赵杼已经与老太医细说他此次的病症了。
不仅仅是风寒,还有身体底子不行,刻意被压下去的病根爆发了出来,要想痊愈,得医风寒,得补根本,还得把身体里积淤的毒素排出来。
若是平日,一样一样来,先排毒,再调整补身即可。现在三处病灶齐发,须得一起治,下方需要斟酌,病愈的时间也会很久。
当然,也可以下猛方,但是药三分毒,猛方药性强,毒素也高些,对体弱之人的脏器可能影响很大。
“咱又不着急,下那猛方干什么!”胡薇薇先急了,“就下温补的药,慢慢来,只要身体能好,时间长些怕什么!”
赵杼也眉眼深沉,“我只要他健康,哪里都健康。”‘哪里’两个字,他咬的很重。
老太医捻着胡须,听明白家属意思,微笑道,“那老夫就开方了。”
胡薇薇立刻拿来笔墨纸砚,“大人请。”
“三病齐治,每十天需换一次方,个别药材珍贵难找……”老太医拂袖写字,面带微笑,“不过既然王爷在这里,应该不是问题。”
赵杼颌首,“你只管开。”
“身体痊愈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候,三个月后不用再吃药,平日仍需注重补养,以食疗药膳为佳。如此保持一年,他的身体便会与平常人无异。”太医将药方递给胡薇薇,“若需要,可去我家抄录几本药膳之书。”
胡薇薇眼睛一亮,看了赵杼一眼,“可以么?”
赵杼再次颌首,“可。”
病看完,药方下过,老太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卢栎这会才觉得自己真生病了,早上起来只是头疼,眼晕,现在手脚无力,鼻塞眼花,想下床送太医都不行,只能勉强道谢,最后还是赵杼亲自送的。
沈万沙带着几箱子好物跑过来找卢栎时,卢栎已经喝完药睡着了。瘦瘦的人隐在被子底下,面色潮红,捂了三床被子,额上也没丁点汗。
赵杼那小气鬼只肯让他看一眼,就把他赶出房间了,说怕他从外面带来什么脏东西,让卢栎病更重……
小伙伴生病,沈万沙没心情和赵杼吵架,拉着胡薇薇问卢栎的情况。胡薇薇把太医的话转述了一遍,让少爷安心。但卢栎吃完药不肯吃饭让她很愁,她虽会做几道小菜,但对厨艺不精,完全做不出能让卢栎感兴趣吃两口的东西。
沈万沙眼珠子转了转,立刻转身往家跑,他记得他娘专门养了几个好厨子!
……
接下来的日子,赵杼别说王府,连一墙之隔的新宅子也不去住了,直接住到了卢栎隔壁,亲自盯着人吃药。不跟卢栎睡一张床,是因为卢栎坚持——他担心把风寒传染给赵杼。
改造花园,将各面墙打通的工程还在继续,只是工匠们得了命令,不敢闹出大动静。人老闷着也不舒服,赵杼希望卢栎空时有个可以看的景。
赵杼限制卢栎见人,就连沈万沙,每天能见的时间也不多,美其名曰:安心养病。
其实就连赵杼自己,虽说每天都来看卢栎几次,可真正守在他身边的时间也是不多的。平王权力大,事情也多,尤其近年关。现在赵杼除了忙公事,就是回宅子陪在卢栎身边,连王府都很久没回去了。
于是卢栎变的很清闲。
他的病也就起初几天特别吓人,高烧,咳嗽,呕吐,吃不下饭,七天过后,症状就好了很多。虽然还没得到大夫准许,不能出门,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精神好起来,就觉得无聊,卢栎便找事来做。
正好宗主令重现江湖,新规矩该要立起来,虽然有钱坤胡薇薇代劳,可也不是什么事他们都能‘代劳’的,卢栎总得自己做点事。
他仅靠听人叙述,就帮找上门相求的江湖人破了两桩案子,神名更加远扬。
与此同时,他还让胡薇筑帮忙张罗了几车年礼。与生父有旧交的柏大人遗孀柏夫人,生母闺中密友兰馨,蜀中张家,都要送。
柏大人已逝,柏夫人带着儿子们回上京,就住在城南。兰馨,也就是怀夫人,夫家在西京离上京不远,娘家在上京,还是名门望族,做为小辈,卢栎理应问候。
本来他应该亲自上门,但现在情况不允许,也不好因病情让长辈担心,索性只送礼,连自己住在哪里都暂时不提,准备等病全好了,再一一拜访。
往蜀中送的就没这个顾虑了,反正路程太远,就算张家人要来,到时候他也早好了。满满五车年礼,再加上厚厚一封信。卢栎说了近来之事,感慨当时明明只想出蜀办个案,没想到一路走来,竟然走到了上京。离这么远,连面都见不到,他非常想念曹婶的手艺,也不知道哪天能再吃到只有过年曹婶才做的九大碗。
他还问张叔最近差使可顺,有没有什么麻烦?他在外面交了不少朋友,若有什么事,只管与他说。小猛最近乖不乖?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好好跟着前辈学习,什么时候能成为威风的捕快?
卢栎还在信中表示,若张叔愿意,可来上京,上京机会很多,有他照顾,日子肯定比灌县好……
卢栎写完这封信时,正好赵杼回来。
看到媳妇眼睛湿润,赵杼立刻急了,“怎么了?哪疼?”他以为卢栎又增了新病症。
卢栎凑过去给了他一个吻,又把信拿给他看,“我没事,就是想张叔和曹婶了。”
赵杼见卢栎真没事,才不管什么信,直接按住卢栎亲了个够本。
两人分开时,都有些意动,卢栎甚至舔了舔嘴唇,主动往前凑了凑。
赵杼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深呼吸,“太医说你身体虚亏,不宜房|事,你且忍忍。”
卢栎:……
这话更应该对你说吧!看看你裤子都被撑的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