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杼来的雷厉风行,气势万千。
他骑着高头大马,剑眉锋利,凤目威严,卷着狂风呼啸而来,玄色劲装上的四爪金蟒映着阳光几欲飞起!
他身后的骑行小队由元连带头,个个身材精壮,眼神彪悍,带着血海里淬炼出的凶猛杀气,一行仅仅二十余人,却营造出了千军万马的雄壮气势!
连队伍中高高举起,呼猎猎随风摇摆的‘平王’旌旗,都格外炫目!
沈万沙非常激动,抱住卢栎,“平王,平王来啦!”
卢栎艰难的把自己脖子从少爷胳膊里拯救出来,“……我看到了。”
沈万沙再次激动搂住卢栎,“看这些人还敢不敢闹!”
卢栎:……少爷咱先放手好吗?
平王的威慑力别说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外族人也抵挡不了。赵杼带着骑行小队靠近,还没亮武器,薛俊达就乖了,命令自己的人停手,退到后面。
他停下,瞿九当然也就停了,退出战圈。
但西夏人没立刻停止,与他们缠斗的护卫也停不了,连带着被迫卷进来的郭阳,也停不下来。
赵杼眯眼,从背后箭袋里摸出枝箭,搭弓便射——
西夏小队头领此刻正不满瞿九退出,拎着大刀冲瞿九的方向冲去,不想突然有锐利的破空声响,一枝利箭直直插在他面前,离他脚尖只有两寸!
小队头领瞬间冷汗就下来了,看向箭来的方向。
赵杼弹着弓弦,音容冷漠,“耶律卫,你西夏要与我大夏宣战么?”
西夏小队头领,也就是耶律卫,看清楚来人,立刻挥手让自己人停下,“平王明鉴,我们西夏绝对没有要与大夏交战的意思!”
喊完之后大概觉得姿态放太低,耶律卫正了正帽子,指着远处树上的死人,“可是大夏杀我族人,需得给我们一个交待!”
“杀你族人?”赵杼没去看那具尸体,反而环视一周,看到不远处的郭阳,薛俊达,瞿九,沈万沙……还有他的卢栎。
卢栎看起来精神很好,也没有受伤,他神情才缓了些。
他刚刚与诸国使团玩完打猎游戏,狠狠虐了人一把,就看到这边暗卫小队发信号,还是负责护卫卢栎小队的特殊信号,正好离的不远,他一着急,就过来了。
还以为是卢栎出事,他心里急的不行,现在发现不是,立刻轻松了很多,想起……皇上好像在他后面?
“是!光天化日之下,大家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耶律卫指着瞿九,“射箭杀死了我们西夏人!大夏必须给个交待!”
赵杼耳朵微动,看了看身边,“等着!”
之后他飞身下马,打了个手势,让元连把现场保护起来,也没理西夏人,直接走向卢栎。
耶律卫很不高兴,“平王爷!你得给我们一个交待!”
元连很不高兴的把他扒拉到一边,“王爷说等着,没听到吗!”
耶律卫握着拳,狠狠瞪着元连,没有说话。没办法,他只是这个小队的头领,不敢对在大夏的地盘放肆,若是他哥哥过来就好了,他哥哥可是使团统领,边关打仗时就与那阎王打过交道……
耶律齐不爽,想去看看远处大树下死去的族人,又被元连拦住了。
“我想看我西夏族人也不行!”
“不行。”元连摇摇手指,露出一口白牙,“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私下做什么手脚,诬赖我大夏?”
“你们仗势欺人!”
元连懒洋洋挖了挖耳朵,看都不看他,那姿态简直像在说:就欺负你了,怎么着吧!
耶律卫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人全部都叫过来,看着元连的人。他的人不能过去,大夏的人也不能过去!
不管怎么说,他西夏使团的人,死在了大夏国土,还是大夏皇帝亲自发起,表达友谊的春猎上,大夏若敢不给交待,别说他们,其他使团也不会干!
耶律卫瞪着元连,冷笑连连,你也就现在能威风起来,一会儿便是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
赵杼一步一步往前走,郭阳看看左右,认为自己与肃王有亲,一群人里算是身份最高,关系最近,颠着一身肉迎了上去,“见过平王——”
薛俊达请来的一票人也跟着过去行礼。
薛俊达与赵杼没有交集,慑于平王威势,不敢上前,只敢远远行礼。见郭阳过去,自己请来的人也过去,心内连连惋惜,薛家漂亮姑娘无数,怎么就没一个被赵杼看上!只要能巴上平王,整个上京城里,他还不得横着走!
赵杼只对郭阳‘嗯’了一声,就越过他,直直走向卢栎。
郭阳有些傻眼,目光落在卢栎身后的红袖倩影上……莫非平王也看上了那女人?那他岂不是没机会了?
不过与平王口味相似,也不愧是他郭阳!
“冷不冷?”赵杼伸手去摸卢栎的手。
卢栎任他握,微笑道,“不冷,很暖和。”
赵杼见卢栎脸色有运动过后的红晕,“玩的开心?”
“嗯,薇薇打猎技术很好。”卢栎抬眼看他,眼眸清澈笑意温暖,“你怎么过来了,忙完了?”
……
两个人低声说话,似有似无的暧昧,随着融融暖意漫开,瞿九看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礼都忘了行。
沈万沙早习惯这种境况,拍拍瞿九的肩,“不要大惊小怪,习惯就好。”
瞿九还是有些不能理解,“这这这这这是平平平平王?”
“没错,他是平王,”沈万沙看着在小伙伴面前略有些傻气的赵杼,感叹道,“平王也是人啊……”
瞿九还是接受不了,在他心目中,平王就不是人——他是神啊!
……
“怎么回事?”关心完媳妇后,赵杼开始问正事,“西夏人怎么跟你们打起来了?”
胡薇薇纤纤玉指一抬,指着远处的薛俊达,“还不是那个棒槌!”
薛俊达一直关注着赵杼的动作,见胡薇薇指向自己,立刻明白平王在问事了……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可是缩完,他又想到,祸不是他惹的啊,射死西夏人的是瞿九,关他屁事!
他腰板又挺了起来。
赵杼扫了眼薛俊达,“讲。”
胡薇薇立刻气愤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她们怎么累了决定在这里休息,怎么遇到了薛俊达瞿九与郭阳,这三人是为了什么事碰到一起,又是怎么样把他们牵连进去,怎么瞎折腾,叫来一堆人,出了意外……
胡薇薇语气不善,着重形容了薛俊达对卢栎娘亲的无理谩骂,卢栎出来后他又怎么怎么不尊重,简直是在告状,“我是把那棒槌打了,但也是他活该,王爷若罚,我不服!”
沈万沙悄悄给胡薇薇竖大拇指,这个状告的,可以给满分!
瞿九却是看的目瞪口呆。薛俊达虽然嘴贱,可胡薇薇突然冲出来把人狠揍一顿,也不是一点错没有吧,怎么她一说话,就成了千委屈万辛苦,为了护主不得已为之,甚至她家主子都差点为这事哭了?
说瞎话不打草稿,还能让人相信,真真是……
胡薇薇察觉到他视线,瞪了他一眼,好似在说:看屁看,没见过美女啊!
瞿九挠头,这女人也太凶了……
赵杼表示不但不罚胡薇薇,还认为胡薇薇护主有功,稍后论功行赏。
瞿九直咂舌,能忽悠平王的女人,他今天总算是见着了!
胡薇薇把话说完,瞿九得了机会,跪下认错,“今日之事,源于我之冲动。射中西夏人的那只箭,的确是我射的……稍后若有任何后果,我愿一力承担!”
赵杼微微颌首,这瞿九倒也是个汉子。
卢栎将瞿九扶起来,“事情如何还不一定……”
沈万沙听出小伙伴话音,大眼睛忽闪,“那人没死?他在装死?”
“不,”卢栎摇头,“但我觉得有些不对,要看过才知道。”
……
几人说话时,天子的仪仗到了。跟着他一同到来的,还和各国使团。
太嘉帝轻车从简,并没有摆出华丽玉辂,而是轻车从简,坐着步辇就来了。
步辇周身香木打架,倚栏上刻镂空花纹,中间设蟠龙座,四柱雕虎爪螭龙,周围绕以祥云,明黄缎幔随风微摆。太嘉帝穿着明黄常服,坐在步辇之上,所到之处,刷刷跪倒一片。
卢栎也跪随着赵杼下跪行礼。说起来,这还是他到古代以第一次与人下跪……
却也没什么特殊感觉。在这里,这只是对当权者的一种礼节,心大点,看开点,倒也没觉得于自尊有太多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