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将军的脸色越发青黑。他原就不怎么会水,此刻在这边独行,也不过是为了练练水性。哪里想到祸从天降,好好儿的也能有人纵崖寻死,差点儿没兜头砸到他身上。
被河水呛个半死的薛衍一面挣扎着呼救,一面破口大骂时空位面研究所的不靠谱。马哒也不给他找个好点儿的地方降落,他这不会水的要真是在穿越这会儿就溺死了,回去后那高达百万的违约金谁来附?
溺水之人向来扎挣的厉害,魏将军一时有些控制不住。那浓眉黑脸汉子见状,忙伸手接过薛衍,以掌为刀,照着落水者的脖子手起掌落的劈了下去。那落水之人头一歪,便昏厥过去了。
只剩下浓眉黑脸儿的汉子同魏将军面面相觑。魏将军长叹一声,揉了揉被砸的半边麻木的肩膀,开口说道:“回去。”
黑脸汉子闻言,一边架着落水的人往回游,一边暗搓搓的窥着手脚有些迟缓的魏将军,很担心他有没有被砸坏。
一时落在后头的几位军将也都游了过来,瞧见黑脸汉子胳膊下夹着的人,都啧啧称奇。纷纷猜测这人究竟是自杀寻死还是失足落崖,或者是被人逼迫的追了山崖。还有人笑称薛衍是以身为武器,准备刺杀魏将军。
“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咱们大褚令人闻风散胆的云麾将军魏子期是在洗澡的时候被人砸死的。这对我大褚边军的气势可是一个重大的打击。真不知道是谁出了这么阴损的刺杀主意,实在太狠了……”
伴随着众人愈加八卦离奇的猜测,黑脸汉子夹着胳膊下的溺水者游到岸边。伸手将人三把两把推到岸上,众人随之上岸,好奇的围观。
但见这人梳着一头长不过二寸的短发,众人便道:“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人如此形貌,必定不是我中原百姓。”
看完了头发又看衣着。同时下百姓官宦喜着胡服、缺胯袍或半臂襦裙的喜好不同,这人上半身穿着一件靛蓝黑纹横竖格子折领开襟儿露胳膊衣摆及腰的奇装异服,里头穿着一件白色坎袖圆领半臂,衣料大概是棉质,看起来柔柔软软的。靛蓝黑纹横竖格子外短袍的扣子圆圆的,材质透明,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物件儿。那白色棉质半臂浸过水后紧紧贴在身上,越发衬出胸前两点若隐若现的殷红。在烈日的照耀下,散发出上等白瓷一般温润细腻的光泽。
一应穿戴皆不是大褚风俗,唯有手腕上带着的一只青铜手镯,倒是颇有些眼熟。
将薛衍从水里拖出来的浓眉黑脸汉子皱着眉头蹲下来,将薛衍手上的青铜镯子撸下来认真把玩了好一会儿,有些迟疑的道:“你们瞧这个镯子,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众汉子皆是军武之人,对女儿家的簪环钗钏一类皆不甚精通。闻听那黑脸汉子所言,也只是凑过来看了半日,也没看出甚么不一样来。
倒是方才同黑脸汉子说笑的白面书生仔细端详了一阵,若有所思的蹙眉说道:“这么说来,我瞧着这位小郎也有些眼熟,你们觉不觉得?”
众位将士闻言,也都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薛衍半日,皱眉说道:“好像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是这么细皮嫩肉的吧?没见有甚么不同啊?”
同那黑脸汉子比试的老孟则说道:“我瞧这人奇装异服,该不会是突厥派来的奸细吧?”
一句话出口,众汉子霎时间沉默下来。
良久,倒霉被砸的魏将军清冷的摇头说道:“不太可能。突厥要是派奸细过来,必定要竭力伪装成我大褚百姓,如此才不会引人注目,方便行动。这小郎先是纵崖落水,又打扮成这副模样,生怕不够引人注目似的。谁家派奸细过来,会派这么……”奇葩的。
众人眼见魏将军一壁分析一壁捂着胳膊不断揉捏,霎时间都有些忍俊不住。那老孟开口说道:“这小郎纵崖落水,砸到的便是魏将军。魏将军当然是最有资格评论此事的人。既然魏将军说他不是奸细,那我们就姑且听之便是。”
众人闻听这老孟此言,皆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有人故作不知,有人则扭头端详着魏将军的脸色。浓眉黑脸儿的汉子有些厌烦抿了抿嘴,径自将薛衍从地上架起来道:“别说废话。好歹是一条人命,先救醒再说。子期的胳膊也砸伤了,须得回去敷药疗伤。”
众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忙口内附和,簇拥着魏将军和架着薛衍的黑脸汉子回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