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卫王笑吟吟的站在一旁,开口说道:“衍表哥惯会这些奇淫巧计。他弄出来的新花样,总是叫人耳目一新。”
正说话间,便听外头小黄门通传说平阳长公主与卫国公府世子求见。魏皇后笑着从躺椅上起来,开口说道:“快请进来。”
一时,平阳与薛衍进殿。瞧见正殿上摆着的太师椅和摇椅,平阳开口笑说道:“纵然是进了四月,可是这天儿总是寒森森的,不比去年眼热。皇后平时坐卧,且得在这摇椅上铺上锦褥才行。”
太子不待魏皇后开口,忍不住问道:“听说衍表哥还按照我和青鸟的身量做了床榻,也抬进宫来了么?”
平阳闻言,忍不住莞尔笑道:“不止是太子殿下和卫王,就连陛下和太上皇都有呢。只不过打造这些东西颇耗费精力,匠人们还得精雕细琢一番,才好进献宫中。只不过是想着皇后娘娘身怀六甲,每日坐卧太过辛苦,所以才将率先打造好的摇椅和太师椅进献给皇后……”
平阳长公主说到这里,有些酸味的说道:“要知道,这个摇椅和太师椅,可是衍儿的手艺,连我和卫国公都没得呢。”
魏皇后闻言,忙开口道谢。就听平阳长公主继续说道:“……我是这么想的,现如今为了皇后的身子,我们不好说什么。待到匠人们将新做好的各色家具献上来,皇后娘娘可得把这摇椅和太师椅还给我才行。”
魏皇后看着平阳长公主恋恋不舍的模样,一发感动之余,只得笑着应承下来。
薛衍看着立政殿内孤零零立着的一把太师椅和一座摇椅,和四周的矮足家具大相径庭,忍不住说道:“还是太紧凑了。否则一并打出来相符的箱笼桌柜,倒还能匹配一些。”
魏皇后抚了抚仿佛气吹起来的小腹,笑吟吟道:“这已经很好了。方才我略上去躺了躺,舒服了好些呢。”
众人又说说笑笑了几句,平阳长公主便道:“如今且是四月底了,瞧着情形,娘娘也快临盆了罢?”
魏皇后一壁摸了摸小腹,一壁小说道:“也就是这两个月了。太医署来诊平安脉的御医说不是五月末便是六月初。”
平阳长公主笑道:“这两个月风和日丽,都是好日子。可见这个小皇子生来便是享福的。”
这话说的倒极是,皇子龙孙,自然是极为尊贵的。
魏皇后听着平阳长公主的话,心内十分熨帖。
众人言语十分默契,一时间颇有些其乐融融。直到熊孩子卫王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道:“听父亲说衍表哥去国子监读书了,感觉怎么样?”
薛衍脸上一黑,颇有些顾忌的看了魏皇后一眼,言语含糊的道:“最近颇有些家务琐事耽搁了。倒是卫王,近日学业可好?”
同薛衍差不离,熊孩子卫王也是个不喜读书的。闻听薛衍的文化,卫王苦兮兮的落下一张脸,开口说道:“还好,还好。”
兄弟两个相视一眼,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心有戚戚焉。
平阳长公主与魏皇后也是相视一笑,还未来得及开口调笑,便听闻一阵朗笑声自外头传来。却原来是永安帝朝议已毕,正带着镇国公魏无忌父子和卫国公薛绩入立政殿吃午膳。
卫国公薛绩方才同诸位臣工在显德殿商议朝事,魏子期本就是御林军统领,负责戍守宫城,两人跟随永安帝而来,皆不奇怪。
唯有镇国公魏无忌,自从年前辞去了右仆射的职位后,便一直在家中闲居,已经很久没入宫了。
瞧见自家哥哥此时入宫,魏皇后也有些意外。向永安帝行过拜礼后,忙开口寒暄道:“哥哥怎么这个时辰入宫来了?”
永安帝没等魏无忌开口,径自解释道:“是朕叫无忌入宫的。方才卫国公与平阳进献了火、药,朕和诸位臣工以为此事关乎国祚安稳,必得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操持。可是为了瞒住消息不外露,免得突厥那边听到了风声,最好不要朝中官员处理此事。所以朕便想到了无忌。论忠心,朕是最信无忌不过的,论能力,无忌也不差甚么,叫他负责此事,朕和诸位臣工都放心。”
而且最主要的,推荐魏无忌负责此事的便是卫国公薛绩。火、药乃是薛衍献上的,卫国公薛绩又是兵部尚书,他的提议永安帝绝不会忽略。何况这个提议又深得永安帝之心。
魏皇后生性贤德温婉,她是最不喜欢外戚干政的。所以当初永安帝要封魏无忌为右仆射,魏皇后便不同意。如今永安帝想要魏无忌掌管火、药之事,魏皇后仍旧不太愿意。
永安帝窥着魏皇后的神色,不等魏皇后开口谏言,故作不觉若无其事的说道:“说起来,这次朕还这没想到无忌。谁让这家伙自打年夜宴后,就深居简出,向少入宫了呢。倒是卫国公的记性比朕好一些,慧眼识人,举荐贤才。”
卫国公薛绩与平阳长公主闻听此言,便知自己成了永安帝口中的挡箭牌,不觉莞尔。卫国公薛绩乐得卖永安帝一个顺水人情,因而微微笑道:“圣人有云,举贤不避亲,微臣也是效仿圣人之言行。还是陛下知人善任,从谏如流。”
魏皇后闻听卫国公的一番话,只好将口内的谏言吞了回去,笑向镇国公道:“既是卫国公的举荐,又有陛下的应允,还望哥哥谨言慎行,克忠职守,万万不能叫陛下失望。”
镇国公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永安帝,拱手应是。
太子和卫王跪坐在魏皇后的身边,一壁扶着魏皇后,一壁打量着魏皇后有些坐不稳的摇摇欲坠的身形,开口谏言道:“卫国公府早上进献了一把太师椅和一座摇椅,母亲方才坐上去,觉得很舒服。恳请父亲准许母亲殿前失宜,叫她去摇椅上躺着说话罢。”
一句话未落,太子已被魏皇后愠声呵斥。倒是永安帝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如今身怀六甲,不比旁人。何况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你又何必如此顾忌群臣之礼,岂不外道了?”
永安帝说着,招手示意立政殿内伺候着的宫俾太监将众人来时,扯到后殿的太师椅和摇椅搬了上来,亲自上前坐了坐,笑眯眯说道:“果然很舒服。”
太子见永安帝的反应,立即又说道:“平阳姑姑说现下天凉,最好铺些锦褥在上头,软绵绵暖和和的,最舒适不过了。”
永安帝闻言,又吩咐宫俾拿来锦褥铺上去,笑着同魏皇后说道:“既然是衍儿和平阳的心意,你合该遵从才是。这么好的东西,放在角落里生灰做什么?”
魏皇后跪坐了一会子,早也觉得酸涩不堪。然顾虑宫中礼仪,又不好太过放诞。闻听永安帝这一番话,只能笑着解释“……太无礼了。”
永安帝不以为然。执意叫魏皇后上去躺卧,转身同薛衍笑道:“朕倒是记得,衍儿之前说过,要替朕也打造一副桌椅,可以使朕批阅奏章时不必太过辛苦……可是带来了?”
“既是献给陛下的御案龙椅,自然是要精雕细琢,就算配不上陛下龙威之万一,也不能太过减薄了,叫朝臣笑话我们卫国公府出手小气不是?”薛衍笑嘻嘻的解释了一番,开口说道:“……最迟下个月,便能进献给陛下。”
永安帝饶有兴味的点了点头,见识过薛衍送给魏皇后的摇椅和太师椅后,他对于自己的这套御案龙椅也有了几分期待。
太子和卫王还惦记着自己的小床榻呢。闻听永安帝有一套御案龙椅,却得下个月才能送进宫来。卫王青鸟儿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尚宫局那么些闲人,平日里无所事事地,我也瞧不见她们做什么。倘若卫国公府的匠人不够用,何不叫了她们过去帮忙。也好叫我们早些享用到桌椅床榻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