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出将入相,对于一个行伍出身的武将来说,便是最大的赞誉了。纵使薛绩出身名门,战功赫赫,也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何况他的资历本就够了呢。
朝中虽也有臣子心下泛酸的,不过想到薛绩的身为地位,以及从前的战功,便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想要将薛绩从右仆射的位子上扯下来,说动陛下另换他人,总得找个比薛绩更有资历,且又是永安帝嫡系心腹之人罢?
可是朝中但凡资历够的,基本上都是显德旧臣一脉的人物,很显然这些人就算在太上皇的示意下,暂且老实了,但从先天条件上来说,就不入永安帝的眼。潜邸一脉的旧臣更是宁可薛绩担任右仆射,也不会将这么个位子拱手让人的。
所以思来想去,若是蔡国公许晦不能担任右仆射的话,那便只有在朝中同右仆射齐名的中书令方玄懿了。可是永安帝对方玄懿的安排,却是想让他担任左仆射——
好了,人家本就是两位宰府之一,又何必汤这趟浑水呢?至于永安帝颇为重用的其他旧臣……基本上在沙场征战上是没的说,可是从庶务的能力来讲,并不足以担任右仆射。
更何况薛绩出身名门,且明日里沉默寡言,并不参与派系斗争。但正因为他什么都不掺和,你求他的时候他要么力所能及的帮忙,要么就两不想帮的保持中、立态度,所以朝中敌视他的并不多。
而且薛绩乃行伍出身,这么多年征战沙场,救了很多将领的性命,诸如鲁国公蒋志、镇国公魏无忌等人更是同卫国公府乃是通家之好。他本人又是永安帝的妹夫,又素有战神之称,不论从帝王的信任还是从名望上讲,他能担任右仆射,也是众望所归了。
至少对于大褚军方来讲,这么一位战功赫赫的老大能在下马之后入朝为宰,绝对是一件激励人心的事情。
永安帝虽然是继太上皇之位,但他的功绩大多出自沙场征战。何况如今天下初定,但四方仍旧不稳,永安帝对于军方的态度,也是十分顾忌的。
让薛绩来担任右仆射,虽然是许晦不能出任的顶替之策,也是拉拢军方的意思。
帝有意,臣有心,其余朝臣们或乐见其成,或反对无力,在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下,永安三年二月初的大朝会便有些分蛋糕似的其乐融融了。
在东宫显德殿住了能有三年,终于名正言顺改在太极宫听政的永安帝用一系列的朝廷人事变动,宣告着这一年,永安帝终于将整个大褚的权利收归于掌中。
代表着显德旧臣一脉的右仆射裴籍等人告老,第封中书令方玄懿为左仆射,兵部尚书薛绩为右仆射,尚书右丞韦臻为代秘书监,参预朝政。
除此之外,在大家意料之中的,河北道行军总管颜钧集因私贩烈酒,以劣充好,致死人命等等罪名遭到了永安帝的训斥和惩处,不过考虑到颜钧集又率领幽州大军击退来犯突厥所部,且献上战马军备若干,功过相抵下……最终颜钧集只是被降为幽州刺史,罚奉三年。
这样的结果,对于那些喝了假酒死去的百姓来说,或许未必公平。不过正如为颜钧集辩解的大臣所言……死都死了,总不能为了几个市井闲汉砍了有从龙之功战功赫赫的行军总管的头罢?
当然,这些话是薛衍在听了众人引经据典,堆砌辞藻的折子后自行反应的。那些上书大臣们的原话,倒是比薛衍总结的干货要冠冕堂皇多了。
似乎是不想看到颜钧集这个总给他惹麻烦的臣子,又似乎是想保护颜钧集离开长安这个风浪中心,永安帝在惩处过颜钧集之后,立刻命他回幽州了。而颜钧集在临走之前,还特意到卫国公府登门致歉,说是自己贩卖假酒,连累了薛衍的名声,
不过他究竟是来道歉的,还是来耀武扬威显摆自己在永安帝跟前儿的恩宠的……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作为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薛衍懒得细思此事。因为在兴庆宫正式告竣以后,薛衍再也没了逃学的借口,不得不被永安帝命令着去国子监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