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安转移话题道:“不如我们还是说说白天讨论到一半的,关于游牧民族的战争形式……”
莱茵哈特迅速跟进:“嗯,不如换个角度,从草原马品种的形成和培育说起他们的习惯……”
……似乎,两人都对新的话题更满意一点。
白如安将油灯挑起,挂在墙上,随着船体一摇一晃,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照亮同样在动荡的屋内。
不过谁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莱茵哈特用精神力托出杯中的茶水,在木桌上肆意划出痕迹,用来当作一个简陋的沙盘。他将大秦和延人的战争作为一场游戏般浓缩在沙盘上,向白如安讲解。
白如安深深沉浸其中。
他生来向往惊险和刺激,最喜欢周密地安排、然后豪爽地赌博,他就像个彬彬有礼的聪明赌徒。
像他说的那样,他很喜欢与人切磋智慧和学识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战争所吸引。
幸而在死于真正的战争之前,白如安见到了莱茵哈特。
莱茵哈特像一整部囊括了过去未来、空中海上的战争史,当他将自己的知识与智慧、信念与器量呈现在前时,毫无疑问同时撼动了白如安的理智与热血。
那种与强者对决、在刀尖起舞、呼风唤雨却又随时恭候死亡来临的快|感……超越世上任何毒|品。
白如安从没有这样直观地感受过莱茵哈特的强大。
如果不是身份与古代知识的限制,也许莱茵哈特真的会选择自己掌控樊阳之战也说不定;即便如此,莱茵哈特也曾经向他提出过方法,能够从收拾败军入手,强行将白如安推上护国元帅的位置……
不过,白如安当时拒绝了,因为这件事旷日持久,要让他自己练成真正元帅的功勋和器量——就像莱茵哈特这样的将军,需要死多少人呢?
“我只玩过游戏,但在游戏里也有这样的角色,”白如安对莱茵哈特笑道,“虽然成长上限很高,但是培养到那个上限需要茫茫多的经验值,要用很多小兵和资源去填才能培养起来……在现实里,在这么大的战役面前,我肯定会放弃培养这样的角色,因为用人命来堆一个将领……不划算。”
这其实就是白如安为什么不适合做将军,因为他斤斤计较,太在乎敌人的生命了——他和莱茵哈特不同。
莱茵哈特沉默地听着,伸手拂过白如安额前的碎发,忽然发现他眼中有些血丝。
墙上挂灯已灭,原来天都已经亮了。
想到白如安兴奋了一夜没睡,莱茵哈特脸色沉了下来:“不准说了,去睡。”
白如安被强行按在床上,四肢乱挣扎道:“还没打完!我还有兵——”
莱茵哈特回过身,随手将茶壶中仅剩的水往桌上一泼,将整个“战场”都毁了,面无表情道:“地震加火山爆发,两军全部覆灭了。”
白如安:“……”
莱茵哈特手指一挥,被子就自发将白如安裹紧了;白如安犹不死心道:“实在不行我还有核武器——”
“这个时代没有制造条件。”莱茵哈特道。
白如安坏笑着作弊道:“我有‘晋江’系统,我从上个世界搬了核弹过来行不行?”
银河帝国第一元帅闻言,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睥睨天下的冷笑:“很好,那么我从巴哈姆特星带来了我的舰队。”
白如安:“……”还是输了。
输得五体投地。
莱茵哈特坐在白如安床边,低头看了他片刻:“闭眼,睡觉。”
他的目光明明还是没有什么温度,锐利又冷冽,但白如安对他的恐惧已无影无踪,反而感到十分的安全——那是一种深知自己被强者保护着的安全感。
白如安闭着眼假装睡觉,把呼吸放沉,好一会儿后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他听到旁边有轻微的响动,而莱茵哈特的精神体一般是没有声音的,所以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白如安克制不住好奇心,偷偷睁开一条缝去看。
只见元帅大人将他床上的一个手工錾花的香薰球拿了过去,捏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满脸严肃地研究它里面盛着香料的小碗为什么不会倒过来。
白如安:“……”
过了一会儿,元帅大人还是没研究出名堂来,三指捏起那小球,眉头蹙起,渐渐散发出杀气。
白如安忍不住小声道:“内层里面有根活轴,不管怎么转都可以让小碗向上……”
莱茵哈特将香球的外壳拆了,看到里面的结构,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接着转过脸面无表情道:“你为什么还醒着。”
白如安:“呃……”
“你给我闭上眼睡觉。”霸道元帅又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