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有伤未愈,又喝了酒,站在窗前吹了半天风,即便楚渊自幼习武身体强健,也难免有些发烧。叶瑾看着他睡下后,便同客栈借了厨房,拿着小蒲扇扇风熬药。
沈千枫掀起门帘进来,蹲在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这里冷。”叶瑾道,“去屋里吧,还要一阵子的。”
“怕冷的人一直就是你。”沈千枫抖开臂弯中的披风,裹在他身上,“还没说,皇上为何要突然前来西南?”
“只说是因为段白月。”叶瑾拖了个小板凳坐着,“不过现在似乎已经没事了,应当又是为了边境纠葛。还有件事,在来时遇到了一伙刺客,应当是来自南洋。”
“南洋?”沈千枫问:“可要派人去查?”
“嗯。”叶瑾点点头,“自然。”
“药要煎多久?”沈千枫问。
“至少一个时辰。”叶瑾吹吹火,又揭开盖子小心翼翼看了看。
“教我?”沈千枫道,“这里又冷又阴,你早些回房休息,这几日一直赶路,早就该累坏了。”
“不行。”叶瑾道,“有些麻烦,哪个先放哪个后放,你辨不来。”
沈千枫哭笑不得:“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傻?”
“上回把粥熬成锅巴的人是谁?”叶瑾随口问。
沈盟主顿了顿,道:“我。”
叶瑾赶人:“出去出去。”
沈千枫将他抱起来,自己坐在小板凳上。
叶瑾:“……”
“我陪着你。”沈千枫抱紧他,“这样不冷。”
叶瑾撇撇嘴,头靠在他胸前,继续拿着小棍子拨弄火堆。
楚渊躺在床上,睡得很沉很沉。连日来的辗转难眠神思恍惚,终于在一剂汤药后,得以忘却片刻,梦境深沉,连一丝牛毛细梦也无。
城外官道上,段白月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眼城门,便转身策马扬鞭,一路朝着西南而去。
西南王府中,段瑶正在与南摩邪一道烤火,听到侍卫通传说王爷带人回来了,心中都是诧异万分——还当至少要一路送到王城,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
“先等等!”南摩邪一把拖住段瑶,“可还记得师父先前叮嘱你的事?”
“自然,不管哥哥说什么,都只管答应称是。”段瑶用力点头。毕竟是与心上人分别,估摸早已心碎神伤,在这当口,家人必须要无条件关怀鼓励,就算是哥哥失心疯想揍自己,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南摩邪赞许拍拍他的脑袋:“好徒弟,待到这一茬过去,师父带你去逛青楼。”
段瑶只当没听到,绕过他出了门。
同一句话从八岁说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估摸着若江湖日报再做一次评选,师父会成这江湖中当之无愧的,对青楼执念最深之人。
“哥!”段瑶高高兴兴跑过来。
“又抓到虫了?”段白月问,“这一脸喜庆。”
“见到哥哥,自然是高兴的。”段瑶流利回答。
南摩邪也从门里进来,为见徒弟,甚至还特意梳了头,若是让金婶婶见着,定然会很是欣慰。
“有人来接皇上了?”南摩邪尽量问得随意。
段白月点头:“是日月山庄的人。”
“那就好,想来这一路也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南摩邪拍拍他的肩膀,“快些回房歇着吧。”
“先不必了。”段白月道,“叫李柯与段荣等人来书房,我有事要吩咐,瑶儿也一道过来吧。”
“多着急的事情,不能明日再议吗?”段瑶道,“该吃饭了。”
段白月道:“我要去南洋。”
“啊?”段瑶一愣,南摩邪问:“还要去找天辰砂?”
段白月道:“去白象国。”
这回轮到南摩邪糊涂,若说是去翡缅国,尚且还能想得通,去白象国要作甚?
段白月却已经转身去了书房。
段瑶只好吩咐下去请其余人,顺便与师父对视一眼。
南摩邪道:“先弄清楚是为了何事。”
段瑶在心说,还能是为什么,一想便知,定然又与皇上有关。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白象国的刺客,楚国被贬的五皇子,光是听一听就觉得头疼。从书房出来后,段瑶撑着腮帮子,蔫蔫蹲在小路边,与师父相视叹气。
南摩邪道:“这当口能找到些事情做,反而是好事。”总好过一直远远看着心上人,却不敢靠近半步——此等悲情桥段,写在戏文里头也催泪。
段瑶点头:“嗯。”
“回去休息吧。”南摩邪道,“既然做了决定,就趁早出发,据说那白象国也是个富庶之地,哪怕只能开开视野,也算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