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读并背诵了不少景朝历史的裴慈正经道出真相:“因为被景末帝赐死的人绝大部分都没有全尸,所以用陶俑代替。”
给人整得死无全尸都不算完,还要弄出个替身陶俑继续陪葬……很好,景末帝暴君昏君人设不崩。
三人正说着话,飘落在门口的巾幡像是受不了冷落一般,无风自动,摇摇曳曳地晃悠到他们面前,然后巾幡下方的白布条就像触手一样左扭一下右扭一下。
红药看着眼前动作略微有些急切的巾幡,贴心问道:“想让我们出去?”
巾幡愣了一瞬,然后狂对折点头。
红药又问:“外面有东西要给我们看?”
巾幡差点将自己原地折成小方块。
“这样啊……”红药沉吟两秒,然后飞起一脚就将巾幡踢出大门,“先前让我们进这会儿又让我们出,不过顺了一回立马就恃宠而骄起来了,果然一开始就不应该给脸。”
还特意搞了个景末帝陵墓幻境,这是故意刺谁眼呢?
红药拍了拍因为踢腿而略微凌乱的衣摆,对裴慈安抚一笑道:“看来那人是不打算露面了,咱们先去各个房间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裴慈赞同点头。
为了不触发落单即死定律,他们并没有分开行动。
三个一向跳脱活跃的小鬼头也像是知道这里很危险一般,安安静静地飘在红药裴慈身边,乖巧的不得了。
二层的小楼房间不算少,但有用的信息实在不多。
有人气儿的房间只有三个,一个是厨房,灶上还煨着半锅粥。
一个是收拾得干净舒适铺锻挂锦的卧室,霈霈说是那个爱睡觉的小哥哥住的。
最后一个就是放着几个大铁笼的阴暗仓库,这是霈霈生前被饲养的地方。虽然里面不见一星半点的怨气阴气,但地上墙上残留着的大滩黑色血迹,明晃晃地昭示着此处曾发生过的罪恶。
霈霈轻轻扯了扯红药的衣摆,伸着短胖手指指着地上的一片黑,奶声奶气地说:“红药哥哥,霈霈就是在这里用爱睡觉小哥哥的脑袋撞铁疙瘩的。”
红药抽了抽嘴角,十分真诚地说:“好厉害。”
就这出血量,必死无疑啊。
得了夸奖的霈霈挺了挺小胸脯,仰着小脑袋非常得意地道:“霈霈还有好东西要送给漂亮哥哥!”
说罢,小胖墩便蹦跶到他从前住的铁笼子旁边,拱着屁股往地上一趴,小胖胳膊伸到笼底一阵扒拉,在脑袋上的小纸帽被蹭掉之前,总算扒拉出来个羊皮小本本。
霈霈献宝一样将古旧羊皮本举给红药,胖脸蛋上全是得意快活:“这是大坏蛋的,他每天都要翻好多遍!”
羊皮本陈旧如古董,在笼底被一顿摩擦后愈显残破,感觉稍微用点力就会四分五裂,红药接过后神色有些复杂:“霈霈知道这是什么吗?”
霈霈茫然地摇摇头:“霈霈还不识字哇。”
“不过只要是大坏蛋喜欢的东西,霈霈就全都要悄悄给他藏起来!藏不起来的就……就把它弄坏!”
红药看着羊皮本封面上的‘施氏族谱’字样,再看看地上的大摊黑红血迹,不得不承认,霈霈年岁虽小,却已然有了小小男子汉的风骨,真的做到了说到做到。
虽然仓库里并没有什么可怖的残尸碎骸,但毕竟是凶杀现场,待久了也不太好,拿到族谱已经是意外之喜,体贴员工的红老板当即带着人回到空旷宽敞的厅堂研究族谱。
羊皮本翻开第一页,就是景朝开国皇帝的名字与生平,红药与裴慈对视一眼,眼神中是相似的兴味。
“这假的吧?”方冲这段时间特意去恶补过景朝历史,自认虽然没有两位老板知道得多、了解得深,但基础还有的,“景末帝无子无女,嘉文公主也没能和武安大将军成婚便自尽殉国……这施氏怎么传承到现在的?”
现在好多人家的族谱都不是真的一代代记载传承下来的族谱,起源不是同姓的皇帝就是同姓的名臣大将,最次也得是个作品入选了教科书的诗人才子。反正不管哪个姓氏都会出几个名人,族谱只要往上推个十好几代,那还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没人知道真假,也没人会去细究真假。
“嫡系虽然断了,但还有旁支。”红药往后翻,找到景末帝那页后道了声果然。
这一页之后的记载就全是施氏旁支了。
裴慈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族谱上没有嘉文公主。”
红药又翻了一遍:“真的没有。奇怪,嘉文公主并未出嫁……即便就是嫁了族谱上也该有记载。”
方冲猜测道:“莫非是因为做族谱的人记恨嘉文公主为戎军开了上京城门,所以就将她单方面剔除出了族谱?”
虽然嘉文公主是为了保住满城百姓,开了城门后公主也立刻以身殉国,但对那些施家人来说,这行为相当于背叛。更何况当时的戎军首领后来的戎朝开国皇帝,还公开表示嘉文公主心怀天下有仁有义,是景朝真正的明珠是巾帼公主,还专门给她修了公主墓公主祠。
是以嘉文公主在历史上的名声虽好,在施家却未必。
红药一边翻羊皮册一边随口说道:“照这样说,施氏族谱里最应该剔除的是景末帝吧,施家家底儿可全都是他给败光的。”
方冲:“有道理!”
‘轰隆隆——’
话音才落,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三人应声抬头,就见满院横七竖八的招魂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