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之后, 李吴精神大震斗志昂扬,她转手掏出一本颇具古风的泛黄书册,直接往柜台一拍:“这是记录了我上京城隍阴司建庙立司以来所有任职阴差鬼吏的名册。”
其实自从上回和单丘一起来香烛店沟通了城隍印的外包寻回业务后, 对偷印嫌疑人/鬼的锁定范围,李吴就和红药微妙地达成了一致——以城隍印那般防备他们城隍阴司阴差的态度, 说不得还真是内鬼作案!
于是她回去后就翻出历代阴差鬼吏的名册与工作记录, 拿出了当年高考的架势熬夜研读!没曾想她这边还没出结果,红老板这头就已经找到了阴差拘魂术的实锤!
真是阴司不幸啊!阴司不幸!
红药看了一眼那厚得能用来当枕头的名册:“你们阴司的人员变动还挺大的。”
能把寿命长久, 工龄和寿命一样长久的阴差名册整得比人家千年家谱还长, 都不能单单说是人员变动大, 估计只剩变动了。
为了配合红老板追寻城隍印下落,这段时间天天点灯熬油翻看各类名册记录的李吴深深叹了口气:“有一说一,这真不能怪我们上京城隍阴司。”
“作为一个没有城隍爷的城隍阴司, 一开始,我们阴司还是挺受阴间求职人员青睐的,毕竟没有最大的那尊大神嘛,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万一就博成地方阴司一把手了呢!”
红药点头赞同, 从长远的职业规划来看,这想法确实没毛病。
裴慈却摇了摇头, 拥有丰富经营公司经验的他另有看法。
李吴没注意两位听众的反应,继续道:“要么说城隍爷是爷呢, 没爷镇着, 那时期的上京阴司简直群魔乱舞!地上的戎朝皇宫争斗不休,地底下的城隍阴司竟也不遑多让,阴差鬼吏是一茬一茬的换……对了, 判官续命也是发生在那个时期。”
“乱子闹大了,把人间的朝代更迭都给折腾提前了,地府也终于看不下去了,源源不断地派了好多外援来上京阴司支援,好在城隍印也终于在没有城隍爷神力温养的艰难环境里修出了微弱灵识,勉强镇住了上京阴司的乱象……”
虽然他们阴司的城隍印是真的真的真的很不容易!但李吴一直觉得,就是幺蛾子太多,成长环境太恶劣,他们城隍印看起来才没有其他城隍印聪明的!
红药抬指点了点柜面上的古册:“既然镇住了,这名册是怎么攒到这么厚的?”
总不能全是那段混乱时期攒下的记录吧。
李吴的美艳渣女脸上露出个被007工作制折磨出来的卑微阴间社畜笑:“镇是镇住了,可后续的工作范围、工作强度还是一样的泯灭鬼性,而且……而且派遣了阴差来上京支援的地府和其他阴司,在发现那些阴差经此一行工作能力变得更强了后,就每年!每年都要塞阴差来上京阴司!!!”
“以支援之名,行培训之实!”
“培训好了就把鬼召回去!一个都不给我们阴司留!我们这儿都快成阴间人才培训中转站了!”
那名册能不厚吗!
红药一点也不走心的安慰了一句:“至少你们也有了丰富的人才培训经验,不亏。”
原本在城隍阴司的职责是协调诸司、监察诸案,目前主要负责后勤和打杂的李吴抹了把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混乱和人员流动过大,所以想要锁定偷印的阴差十分困难。”
谁知道是他们上京阴司的阴差,还是来‘交流学习’的阴差下的手呢。
有内鬼就已经够丢人了,还不能第一时间排查出内鬼,这简直是丢人中的丢人!
但作为上京城隍阴司唯一的阴阳司鬼吏,李吴永不言败!
“我按照时间线,将阴差大致分为了两类——城隍印被盗前任职的阴差与被盗后任职的阴差,后者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而城隍印被盗之前任职的阴差又可分为现在仍然在上京阴司任职与已经离开上京阴司两类,前者嫌疑稍小,且比较好调查。后者嫌疑较大,尤其是在城隍印被盗那年离开的!这一类则需要与他们原本的任职阴司沟通协调。”
李吴又拿出一本明显是现代新产品的厚本子,封皮还是某知名粉红吹风机猪,本子翻开,里面全是城隍印被盗前任职,但在城隍印被盗那年离开上京阴司的阴差,她目光闪亮,表情坚定:“我已经给地府和所有地方阴司送去了他们曾派遣来的阴差名录,用不了多久,那些阴差的下落我们就能全部掌握!”
尽管很不想打击李吴抽丝剥茧誓要逮住内鬼阴差的劲头,但作为合作伙伴,红药选择说真话:“下落肯定是掌握不了的,最多确认个身份,还不一定是真实身份。”
虽然工作单位漏成了筛子一点不争气,但李吴还是得为它说句话:“不可能!真实身份我们还是能确定的!即便生前种种能作假,死后鬼魂入了阴司是要判定一生善恶功德、来世福缘恶报的,这可绝对骗不过判官眼!”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红药决定用事实说话,他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双目直视李吴,道:“那你能看出我的身份吗?”
虽然没有判官眼,但阴阳司作为城隍第一辅吏、加上李吴本身的特殊性,也未必就比判官弱。
李吴自信满满地抬眼看去……然后就被闪瞎了眼:“……”
虽然知道红老板身上的功德比她修了三世还多,但……这他妈黑黑红红还冒金光的一大团是个啥啊?!
李吴咽了咽口水,艰难问道:“红老板……从前可是做过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