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狗耳朵编完,红药决定放下竹篾歇一歇,顺便为这两兄弟断断官司……实在太吵了。
“从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茶壶甄大善对着个不开腔的缩头乌龟输出半天,没得半点反应不说反而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听到红药这话,仿佛找到了发泄口,当即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前两天我家三个娃儿突然一起给我烧了一大堆祭品,这一不逢年二不过节三不是清明的,突然烧纸,那肯定有问题啊,我心里头担心,就入了娃儿们的梦。”
甄大善说到这里,又恨了贾栏山一眼:“结果三个娃儿看到我就问我债还完没有,没有还完他们再给我凑点出来,我当时心里头就一慌,以为娃儿些是遭孤魂野鬼骗了,但后头又觉得不对,孤魂野鬼最多是骗点冥币吃食不会要真钱,而且不可能扮我扮得那么像,连我的三个亲生儿女都骗得过。”
这老头还挺精明!方冲跟听破案故事一样,好奇道:“然后你就想到贾栏山了?”
“哪儿能这么快啊!”甄大善也挺配合,继续道,“能扮成我的样子骗过我那三个娃儿,这鬼肯定是熟人啊,我就赶紧去城隍庙求城隍爷指点迷津,还是一个特漂亮的阴差姑娘接待的我!”
看甄大善说着说着突然眼放亮光的模样,三人便知道那位特漂亮的阴差姑娘是谁了,甚至还知道那位阴差姑娘接待他的时候戴的是哪个头。
“听我说明情况以后,阴差姑娘就帮我看了命薄,我家死了的亲戚只有几个还没投胎,原本我是打算一个个上坟去问的,但那阴差姑娘好心为我指了条明路,她说,如果是死后欠下的债,还得用钞票还的,债主多半是尾巷香烛店的老板。”
方冲朝红药挤挤眼睛,打趣道:“红老板,名声远扬哦~”
红药却一点也不在意地道:“她说的对。”
裴慈没说话,笑了一下。
“我本来打算在香烛店守株待兔,结果才刚找到地方,就看到贾老四带着钱上门!”甄大善大声道,“骗我娃儿的鬼不是他是谁!”
有理有据啊,三人一起看向贾栏山,想听听他怎么说。
贾栏山……贾栏山缩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见状,红药也不生气,十分干脆地道:“好的,那这钱就算是甄家的。”
甄大善一喜,正想拿钱道谢,缩头沉默的贾栏山就突然开口:“这钱上又没写名字,怎……怎么就是他家的了……”
“原来你在听我们说话啊!”方冲故意惊叹。
贾栏山嘴唇动了动,又闭嘴了。
甄大善那个气啊,梗着脖子吼:“那我问你,这钱是不是七万八?我可没摸过这钱啊!不是我家的钱我能知道有多少数吗?!”
贾栏山别开视线:“就是碰……碰巧了。”
豁!这小老头还挺能抗,都到这份上了还死犟着不松口呢!
“既然你要这样耍无赖,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在众人或平淡或看戏或惊恐的目光中,甄大善气沉丹田,提声怒喝:“这钱上又没写名字,我说是我家的就是我家的!”
只有无赖才能打败无赖……妙啊。
方冲无声地对甄大善竖了个大拇指。
贾栏山也是瞪大了他的小眼睛,震惊地看着他耿直了一辈子的表哥。
“表哥,你怎么……”
“莫喊我表哥,我没有你这样的表弟!”甄大善气呼呼地道,“你这会儿晓得喊我表哥了,骗钱的时候怎么不念着我是你表哥呢?我幺女才刚生完娃儿,那点奶粉钱你都下得去手,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还好意思喊我表哥?!专门杀熟是不是?!不是看不起我屋头穷吗……”
眼见着贾栏山又缩头沉默,甄大善又要噼里啪啦滔滔不绝地骂起来,红药赶紧打断道:“钱上虽然没有写名字,但上面有一股‘气’,我可以根据那股‘气’判断这些钱最后的经手人。”
红药的目光在甄贾两人中间转了几圈,才接着道:“那股‘气’告诉我,这钱是甄家的。”
此话一出,甄大善顿时喜笑颜开,贾栏山神色灰败,脸上苦意更甚,却仍未放弃,他咬牙道:“那个什么‘气’我们又看不见,还不是你说有就有,你说钱是甄家的就是甄家的……”
呦呵,这是在质疑红老板?
方冲脸上带着吃瓜看戏的激动小表情,默默后退了一步,免得待会儿血……咳咳,阴气溅到他身上。
“你说的对。”红药风轻云淡地道,“就是我说有,就有,我说钱是谁家的,就是谁家的。”
“我这香烛店不是法庭,不讲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