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连忙答应:“他们野着呢,不乐意跟着大人走,说是要在寺庙外面探险……”其实是身上阴气未净,不敢进庙门,去林子里骑獒遛弯了。
“等见过心慈方丈,我们就去讨香果。”
寺院小,话刚说完就找到了正坐在正殿走廊尽头……择菜的方丈。
李婆婆刚看到人,连忙一手红药一手裴慈,拉着就往穿着旧僧衣端着竹簸箕眉须花白的精神和尚的方向疾走,边走还边扬声道:“心慈方丈!心慈方丈!我又给您带病人来了!您快来看看!人命关天呐!”
没人拉手只能自个儿跟在后头的方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雷云寺的香客给他们方丈拉病人是有kpi的么?怎么比他们‘病人家属’还热情着急?
到了择菜和尚跟前,停下了被迫疾走的步子,三人才真正看清这方丈的模样。
说他是和尚实在有些不恰当,他身上中药味儿与厨房油烟味儿缠绵并重相辅相成,可就是没有寺院中最常见的香火味儿,眉毛与胡子虽然已经花白,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纹,一双黑眼睛明亮又精神,看起来最多四十岁出头,但在上山路上,李婆婆给他们科普过,这位心慈方丈读书读了二十多年,行医二十多年,出家也有二十多年,如今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了。
见有人寻来,精神矍铄的方丈慢悠悠从小板凳站起身来,从择菜的篮子里翻出念珠,抖了抖挂在上面的菜叶子后,先双手合十念了句佛然后才慢吞吞道:“李施主,半月不见身体还是如此康健,甚好甚好。”
李婆婆松开红药裴慈的手腕,回了一礼后笑着道:“托方丈的福,每日坚持锻炼着,这腿脚不利索也难啊!”
简单寒暄过后,李婆婆就将裴慈轻轻推到心慈方丈面前,皱着眉头道:“方丈您快给看看,这小伙子到底生的是什么病?”
“这身体弱得呀,跟林黛玉似的,上个雷云山都差点倒在半山腰!当时脸一下就特别红,眼睛都直了,灌了水喂了藿香正气液才缓过来!可又不像是中暑……”
“……”裴慈被李婆婆的描述臊得脸差点又红了,干咳了好几声才压下心中躁动。
心慈方丈也不讲究,放下择菜的竹簸箕就原地给裴慈把脉:“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体弱,多吃多喝多锻炼就行……等等。”
老和尚刚开始还神色轻松,可这脉把着把着就发现了不对,他敛了神色,十分严肃地问:“你这情况有多久了?”
什么情况?体弱?
裴慈顿了顿,和红药对视一眼后老实答道:“从出生到现在。”
心慈方丈眼神惊奇地上下打量了裴慈一番,脱口而出道:“那你居然还没有死,奇迹啊!”
饶是雷云寺忠实信众如李婆婆,也觉得心慈方丈这话着实过份了,原本还准备开口打圆场,却见这三个年轻小伙儿脸色都没变一下,她不禁在心中暗赞一句好心性,都到嘴边的圆场漂亮话也给咽了回去。
如果裴慈方冲能听到李婆婆的心声,定要谦逊地摆手摇头,这事儿还真与心性无关,实在是这话他们已经从不知多少能人异士的嘴里听了多少回,就是红老板,前段时间还经常‘三个月死亡倒计时’呢,听得多了,心中虽然急切在意,但面上好歹端得住了。
方冲看了一眼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红药,心道红老板能让这心慈方丈给老板把脉,也不一定是胡诌应付人的借口,未尝没有求医问药的意思。想到此处,方冲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方丈可有解法?”
心慈捋了捋手中佛珠,肃容道:“这位施主身上的问题已经超出我医术能治疗的范畴,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我师兄这几日正好在庙中,他兴许有办法,你们跟我来吧。”
李婆婆有些惊讶:“忍慈大师竟然也会医术?!”
心慈摇摇头,只缓声道了句‘殊途同归’。
既然人已经带到,后面也不方便再跟着去了,李婆婆向几人告辞,自去礼佛了。
心慈方丈先叫住个路过的小和尚将菜篮送去厨房,然后才亲自带红药三人去寻他那‘殊途同归’的师兄。
雷云寺殿堂不多,只转了几个弯就到了僧人们住的房舍,心慈方丈像是在顾虑着些什么,一边带路一边语气温和不着痕迹的给他们做心理建设:“……这世上能医人治身的也不只有医术,有些方法虽然听起来…古怪了些,但只要施术者怀有仁心,那便与医术殊途同归,我师兄虽然看着严肃,但正如我佛家怒目金刚……你们别担心——”
推门见到僧寮院中景象后,心慈方丈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
“我们不担心。”红药从虚空抽出铜环大刀,刀刃对准院中正俯身抬剑欲刺躺在地上的大和尚的‘施南’,还有一旁笑嘻嘻的‘霈霈’,“该担心的是他们。”
“抓住你们了。”红药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