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李吴认识的那位耍符大佬威名太甚太靠谱,所以尽管红药与裴慈年纪轻轻浑身上下又没有一点大师神棍气质,助理小张也没露出一丝半点怀疑的神色。在从风信园大门到拍摄地点的短短路程,两人就已经你一口一个‘小张’,我一口一个‘红老板’,将这次剧组闹鬼事件聊得七七八八了。
现在正在风信园拍摄的电视剧名字叫《景末武安》,听这名字就知道讲的是什么朝代、说的是哪位历史名人的故事,至于导演有多牛逼,阵容有多强大,资金有多充沛……这些红药就不关心了,他只关心闹鬼的过程。
这闹鬼闹得其实有些小儿科,就是今天丢件道具,明天少件服装,拍好的镜头里突然多出一个黑影什么的,也没伤人害命,可就是怎么请也请不走。
导演和制片人不知已经请来了多少波富有盛名的和尚道士,可每一个都是自信满满地来,无奈叹息地走。
口径还出乎意料的一致,反正问就是人家也是事出有因心怀执念,你们在这种地方拍这种题材的电视剧也无怪会把ta引来,反正也不会伤人,等你们拍完,自然就会离开了。
到后头,不仅剧组工作人员从人心惶惶坚强过渡到迷之淡定从容,就连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的靳导也破罐子破摔默认自己的剧组里有位看不见的围观鬼众了。
现在整个剧组还没有放弃驱鬼的,就只剩下饰演男二的楠尔。在导演可有可无、反正也没啥用,只要不影响拍摄随便折腾的佛系纵容下,楠尔求到了耍符大佬那里。
结果大佬只花了一秒——在不伤人命的剧组闹鬼与自家崽选秀决赛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然后经过热情李吴的周旋,让专业做鬼食儿的红药得了生意。
“既然导演都已经认命了,楠尔为什么还不放弃?”他只是男二啊。红药有些不解。
小张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楠尔哥不敢认命啊,他被那鬼盯上了!”
被鬼盯上了?哪种盯上了?
红药正想问,小张却脚步一转拐进一个月亮门,把他们带到了拍摄地,一派安静中,只听得到演员说词的声音,他也不好再开口问话了。
拍摄地是一个布满奇石的竹园,天上虽然艳阳高照,竹石间却堆满了雪白的人造雪,演员们裹着毛领披风,敬业地在竹林间走出了风雪深冬的感觉,直看得红药啧啧称奇,难怪这剧组绝大多数人都放弃驱鬼了——知道有鬼在围观,别的不说,至少心里凉快啊。
红药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干脆把注意力放到一直很安静的裴慈身上,见他一直在低头看手机,红药凑近,用气声问:“怎么了,有工作吗?”
裴慈好歹也是一大集团总裁,虽然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香烛店发展兼职不务正业,但偶尔也是要处理工作的。
裴慈关上手机,笑着对红药道:“没什么大事,看了一下员工刚发过来的百字小检讨。”
红药觉得有些新奇:“你还要让员工写检讨?”
看着红药眼眸中的跃跃欲试,裴慈愣了一秒,有些无奈地道:“没有。那员工是族叔的女儿,按辈分叫我一声哥,她工作日请假跑来追星看到我,难免心虚,就不知从哪儿弄了篇检讨小作文来求情。”
其实如果不是收到检讨,他根本不知道她翘班追星的事。
“噢……”知道真相的红药还有点遗憾,他还说如果裴慈有让做错事的员工写检讨的习惯,他可以把这种惩罚制度原样复制到香烛店,说不定有一天他还能收到裴慈的检讨小作文呢。
他们这边没聊两句,那边的拍摄就过了,小张忙不迭将红药裴慈带到正坐在监视器前回放拍摄画面的靳导面前。
靳导一看到红药裴慈眼前就是一亮,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们是楠尔请来捉鬼的大师,他还以为是哪家演艺公司接下来准备力捧的新人呢……虽然这满身气势根本不是新人能有的。
虽然心里并不抱期望,但拍了多年戏,对鬼神之事十分敬畏的靳导还是起身和最前头的红药握了握手,十分周到地询问:“大师可需要我们准备些什么?能办到的我们一定尽力办到。”
“大师不敢当,我姓红,是个香烛店老板。”红药的目光在拍摄场地扫了一圈,“没什么需要准备的,那鬼现在不在。”
靳导胡子拉碴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混合了怀疑、不置信与惊喜的复杂表情,他再三确认:“不在?真的不在吗?再仔细看看呢?她真的不在吗?”
红药虽然疑惑,但还是很尽职耐心地又环视了一圈,再三肯定道:“不在,真的不在,确实不在。”
靳导奇怪的沉默片刻后,朝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带金冠、穿锦袍的年轻小帅哥使了个眼色,那小帅哥轻轻颔首,然后起身的那一瞬间周身的气势便是一变,秒从低调小帅哥变成娇纵跋扈公子爷!
不愧是专业演员!
之后,这位演员就顶着那身气势晃晃悠悠地在拍摄场地绕了一大圈,再回到他们面前时,小帅哥有些激动:“靳导!她真的不在!看来是跟着B组晓霏姐他们去嘉文公主祠那边了!”
靳导也很激动,扯着嗓子就开始吼:“演殷慈的演员呢?赶紧上!马上拍!小易的戏份往后挪!争取一条过完殷慈的全部场次!抓紧时间!快!!!”
剧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高效运转,没多久就全部准备完毕,关键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仿佛家中老姑娘终于要出嫁了的真挚喜悦,看得人一头雾水。
红药裴慈:“???”
这剧组……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