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烨看了看满墙无眼纸人大白花, 又看了看正从一个纸棺材里倒白灰的几人……虽然是纸、虽然很小,不过那造型、那模样,是棺材无疑!
而那男人手里拿的, 虽然金光闪闪亮瞎狗眼,但有点生活阅历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骨灰坛!
所以, 你们这香烛店是用纸棺材和骨灰坛装……装面粉?
过家家要不要玩这么真啊!
马烨越看心越慌, 尤其是里面那两个嘴里边嚷着‘过家家’真好玩,眼睛还时不时瞄他一眼的小孩儿, 简直越看越怪异、越看越……他们…他们和墙上挂的纸扎人好像!!!
类似的发髻、类似的衣衫、类似充满古韵的五官……与墙角的纸扎小童尤其相像!难道……难道……
马烨瞳孔八级地震, 眼皮低垂, 再也不敢看香烛店里的‘人’,声音带颤地飞快说:“对……对不起,我好像找错地方了, 打扰你们了很抱歉!”
说罢,他转身就想离开这个诡异之地。
“哎!没找错没找错,这里就是香烛店啊!”
“就是就是, 来都来了,小哥就买点香烛再走嘛, 走亲访友上坟祭祀不二选择, 先人闻了要哭泣,野鬼闻了要沉默, 绝对馋哭隔壁坟头小朋友哦!”
“不止香烛,咱们店的纸扎也是一绝, 绝对不输外面那些仿真娃娃!还可以按喜好独家定制哦!”
听着身后叽叽喳喳好似来自阴间的挽留声, 马烨心头一哆嗦,更想跑了。
然鹅他刚快步走出香烛店屋檐,清朗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霹雳惊雷, 然后下一秒,乌云压顶狂风大作。
“看来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呢……公子还是进来避一避吧,要是因为淋雨生了病,那可就不好了。”
这大雨雷电未免也来得太及时太蹊跷了吧!他出门前看过天气预报的!今天明明是大太阳连大点的云都没几朵的天气!怎么他一要走云和雨就说来就来了呢!这速度,不科学!!!
马烨缓缓回头,正正好对上一个穿着精致绣花裙的漂亮小姑娘。若是平时,在街上看到这样一个簪珠佩玉衣裙精致的小姑娘,他绝对不会多想,现在汉服女孩那么多,只要上街多少会遇到,只是这个格外漂亮而已。若时间不急,他甚至还会带着欣赏的眼光多看几眼。
然而在此时、此地,他却完全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欣赏之意,只觉得害怕,特别害怕,超级害怕……这一位,在这么诡异的香烛店,光是看装扮也不太像是个人啊!
眼神也好诡异啊……炙热得像是终于发现了……猎物。
马烨想跑,可是他腿软了,而且他也怕激怒了那满店‘人’,被逮进去后下场更加凄惨。
压顶乌云堆里的电闪雷鸣一道比一道气势磅礴,短暂的沉默后,马烨终于动了,他抖着嘴唇僵硬道:“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站在门边的漂亮小姑娘神色不变,漆黑无光的眼瞳里却飞快闪过一丝喜意,一缕黑发在她葱白指间幽幽消散。
即便是迫于无奈一脸视死如归地进了香烛店,马烨依然没有放弃自救,经过他快速的观察,他已经初步确定了这香烛店可能的管事‘人’,区分依据很简单粗暴——白花。
在一众戴着粗糙大白纸花的人里,别着清新栀子和精致缠纸花的两人十分与众不同异常醒目,一看就知道是领头人物。
永远不要放弃自救!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马烨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苍白笑容,正想和面前这个衣襟别栀子的好看青年搭话,青年却先他一步开口。
“客人真的不用在意……”见来人脸色煞白眼神飘忽散乱的样子,红药就知道这人被吓得不轻,虽然不明白他是被什么吓成这样的,但红药为了他的心理(生)健康(意),还是耐心温言宽慰解释,“我们这里是香烛店,有些白事用的纸扎人、纸花、纸棺材很正常。”
马烨面上尴尬笑笑附和点头,心里却高声咆哮充满怀疑。
香烛店有纸扎人、纸花、纸棺材或许正常,但你们把它们戴在身上,在店里陪‘小朋友’玩葬礼过家家就尼玛离谱!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红药没再多说,他自觉已经做出努力解释宽慰过了,至于信不信、放没放下心,这就是别人的问题了。
“客人可是来买香烛的?”
马烨嘴唇动了动,用力点头,进了这样一家店,他就是不买东西也得买东西!就当花钱免灾了!
红药开店好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人来他香烛店买香烛是如此表情,就像买的不是香蜡,而是自个儿的小命一般。
正要说话,装完霈霈骨灰的康小军姚瑶就捧着骨灰坛领着霈霈来告别,见他有客人,小夫妻也没多说,只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便宜鹅子回家去了,他们还得回去找地儿安置骨灰呢。
康小军一家告辞后紧接着是李吴,虽然之前已经手机通知在尾巷外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捕捉逃脱饿鬼的同事撤退,饿鬼道危机被红老板圆满解决,但她还要护送城隍印归位顺便开总结大会、将饿鬼道与城隍印之事汇报给地府,更重要的是……回去清点他们阴司账户,拿钱给红老板结账。
……若是钱不够,她就去地府找上级部门面对面汇报今日情况,顺便卖惨筹款,申请更多活动经费!
“红老板您放心!我们阴……我们单位绝不可能赖账,两笔钱很快就能到位!”
说完,李吴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香烛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