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嘉文正沉溺于那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希望’,闻听此言,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病……病逝。”
“病逝啊……”红药神色莫名。
施嘉文解释道:“我也是根据当时从边城前线传回上京的报丧文书写的……据说,是因为你带伤征夷,落下病根,边城又条件恶劣,少医少药,勉强拖了两年后暗伤复发,最终……不治身亡。”
红药脸上看不出喜怒,平淡道:“难为他们费心为我编造出如此合情合理的死法了。”
施嘉文心中一揪,急声道:“你的死因莫非另有隐情?”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方冲终于逮住机会,一顿分析输出,“红老板要是真的是伤病不治身亡,我……上官冲怎么会偷偷将他的尸骨藏进景末帝帝陵?红老板的魂儿又怎么会附在陶俑身上?依我看,这事儿绝对与施瑾隋启脱不了干系!”
“不能吧?”施嘉文表情纠结,“你……上官冲把武安尸骨放进帝陵应当是气不过施瑾一直打压针对武安,还派宦官监军欺辱士兵。至于武安的魂儿附在帝陵陶俑身上,说不定是因为施瑾命工匠制作的那批官员俑做的太像真人,不是说,在肉身腐坏后,鬼魂会附在其他人形物品上么……”
面对众人讶异不解的眼神,施嘉文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她这解释实在有些牵强附会,遂放弃挣扎,实话实话道:“好叭,我也不是在为施瑾隋启开脱,只是……”
施嘉文露出个抓狂的表情,大声道:“我只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接受堂堂武安大将军竟然被施瑾那个败家玩意儿算计得丢了性命啊!”
李吴一把抓住施嘉文的手,拼命认同点头:“我懂!这就好比天下第一败于小人暗器!超凡学神惜败有后台作弊学渣!游戏大神被外挂一枪爆头!实在是……意难平啊!”
两个小姑娘如遇知己,执手相看泪眼。
红药满头黑线无语凝噎,抽了抽嘴角无奈道:“那还真是对不起啊,我真的被施瑾算计得丢了小命。”
李吴施嘉文对视一眼,齐齐安慰:“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在封建王朝,忠直名将斗不过昏庸暴君很正常。”
“而且他现在不是落咱们手里了吗?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直到出了心里那口恶气为止!”
红药呵呵一笑,直白道:“我可算不上什么忠直之臣。被算计丢了小命,纯粹是他们魔高一丈。”
红药敛下脸上讽刺笑意,沉声道:“我大概知道偷我骸骨的人是谁了。”
“是谁?!”李吴三人简直要为红老板的消息渠道跪了,这才过去一个晚上,红老板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总不能是做梦梦到的吧!
还真是做梦梦到的红药并未直言,而是转头看向裴慈,道:“阿慈还记得国师吗?”
裴慈思索片刻,迟疑道:“……那位在深山独自修行七十载,百岁出世悟道的神慧禅师?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莫非,他就是藏在隋启身后的人?”
红药点头:“他是我死前见的最后一人……准确来说,我是败于他手。”
施嘉文撇嘴道:“当初父皇听信民间谣言、朝中官员推崇,与那老和尚谈过几局就要将其安置于皇觉寺封国师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总看那老和尚不顺眼,从前还以为是我太俗,没有佛缘,如今才知是我直觉太准,一眼看穿他龌龊本性!”
裴慈摸了摸气呼呼小姑娘有些炸毛的发髻,柔声问:“真是直觉?”
施嘉文别扭的哼哼几声,低声道:“他居然对父皇说哥哥活不过二十五,简直是、简直是妖言惑众!”
裴慈:“他也没有说错,我的确没有活过二十五。”
殷慈亡于二十四岁的最后一日。
施嘉文大声道:“那说明他就是个乌鸦嘴!施瑾他母妃最信佛了,三五天就要请老和尚进宫讲佛,他们肯定是在联手咒哥哥!哥哥去世后,她儿子上位,又害死了武安!最后把国家都给祸害没了!”
裴慈无奈:“他们咒我做什么……”
施嘉文用力抹了把眼睛,哽咽道:“父皇留了遗诏,原本……原本是要传位于你的……”
“肯定是施瑾他们察觉到了什么,害怕诏书成真,才弑父篡位……我也是后来戎军逼城,上京一片混乱时才知晓诏书内容与施瑾身世。”
红药笑了一下:“这样说来,还真是有理有据。”
“……简直就像是一步一步,故意要亡你们施家的天下一样。”
施嘉文打了个哭嗝,震惊道:“什……什么意思?!”
红药眼睫低垂,抿了口茶,声音淡淡地问:“你觉得施瑾为什么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