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荣冷心冷意地开口:“你即便不为自己着想,怎么也不为我和母亲想想?”
梁珏的态度格外强硬:“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依你,除了改嫁一事,若长姐想要把喜事变成丧事的话,大可以试试看强迫于我。”
她当然不敢强迫他,因为梁珏说到做到。王叔越想要的从来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她被拒绝会不高兴,但如果梁珏死在大婚上,两家的关系只会更糟。
梁荣的脸色青了白,白了红,变戏法一般变了一阵子,才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随了早逝的爹亲,性格倔强的要命,而且他一点也不怕死,当初沈孟没了,要不是因为对爹亲的允诺,他指不定就陪那个女人去了。
她软下语气来:“好好好,我不逼你,但你若是哪天回心转意了,人家又娶了貌美如花又年轻贤惠的夫郎,你可千万别后悔。” 梁家注重利益,亲情和后宅安定也看得很重,但要说痴情专一的,不管男女都没有几个,她也不觉得梁家有什么痴情的血统,怎么偏生出了梁珏这么个痴情种子。
梁珏赶客道:“我死也不后悔,长姐公务繁忙,我这儿就不招待了。”
梁荣败兴地退了出去,伴随着木门的吱呀声,整个小佛堂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灵体状态的沈孟则在上空转了几个圈,又在小佛堂的跟前坐了下来。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鬼,看着被休掉的夫郎为了她容颜憔悴,也为了她一日又一日的念经祈福,心里也不是没有感触。
不过她做过的事情,她就不会后悔。即便是重新来一次,如果不能够预测未来,她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沈孟借着烛火微弱的光看了梁珏一小会,又重新钻到簪子里待着。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换了个场地。梁珏待的地方似乎是行驶中的马车,他穿着素色的锦绣华服。他难得的梳妆打扮了一番,容貌更显明艳。
马车很快又停了下来,梁珏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紧接着映入沈孟眼帘的是一片连绵山脉,层峦叠翠,远处山峰高耸入云,近处松柏郁郁葱葱。
一片苍翠中立着一个孤零零的墓碑,沈孟瞥了一眼,上头写着的正是她的名字。是了,她都快忘了,她已经死了许多年,今儿个正是她的忌日。
今儿个天气不大好,天空灰蒙蒙的,还飘散着绵绵细雨,侍童点着脚尖为梁珏撑着伞,但还是有雨丝顺着风吹进来,一点点地润湿了他的头发。
风很冷,沈孟在簪子上待着都能够感觉到凉。梁珏就这么在寒风冷雨中对着她的墓碑站了许久,一直到过了几个时辰,她后来娶的那任新正君才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山。遇到梁珏的时候自然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梁珏的脾气其实算不得很好,沈孟原以为他会恼,但他只是像个木头一般,任由身边的小厮脸涨得通红也不反驳对方一句。
她的后任正君很快就走了,只有梁珏留了下来,他又待了好一会,放好了她生前爱喝的酒爱吃的饭菜便默默地离开。
上山的时候很顺利,结果下山的时候却遇到了劫财的山贼。沈孟是个无能为力的鬼,只能提了一颗鬼心,为前夫梁珏捏了一把冷汗。
山贼求财,掀开帘子便要搜刮车上的好东西,梁珏不管事,他的侍童便拿出了首饰,还交了些银子,但山贼显然并不满足。一阵天旋地转,沈孟待着的簪子正被人从梁珏的头上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