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妇人没有她那么伶牙俐齿,也没有她那种豁得出去的不怕被鄙视的劲头,分辩了几句,就只会哭了。
“小宝叔,以后不要和树儿玩,他阿母就是个泼妇,简直就是丢咱家的脸。”柱子挤到了赵明轩身边,和他咬起了耳朵。
赵明轩这才知道,眼前这位骂人的就是树儿的妈,这真是万万没想到。
“对,不要和树儿玩游戏,他赢了就笑,输了就哭,一哭他阿母就骂人。”大毛听到了柱子的话,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现在都不愿意带上树儿玩,实在是惹不起他家阿母。
“不让树儿玩,他阿母还是会骂人的。”有个小孩很为难,觉得不管怎么做都会挨骂。
“笨,咱们偷偷地出来,不叫上树儿不就行了。”另一个给他出主意。
“可是,我从他家门口跑过,他看到了就叫住我,要跟我一起过来,不带也不行啊。”先前那个还是很为难。
“你傻啊,不会从后面绕过来吗?”另一个继续给他出主意。
“对哇,我不从他家门口过就行了。”为难的那个小孩,听到这个好主意,摸着个光脑袋,嘿嘿笑了起来。
父母难搞的小孩,或者自己难搞的小孩,玩的时候被别的孩子排挤孤立是难免的,赵明轩听到这些娃娃商量着该怎么摆脱树儿,也没有出言相劝。
若是讲理的人家,他还能劝这些个孩子相亲相爱,但是不讲理的人家,除非证明他家有任务可接,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硬要凑上去。
特别是他听说了这场争吵的起因,更是觉得他以后也该绕着树儿走,免得莫名其妙就被个蛇精病惦记上了。
据旁边那些大人们嘀咕,树儿家和被骂的那个妇人家,有一块地是相邻的,今天锄草的时候,那妇人不小心一锄头铲到了树儿家的田垄上,铲掉了一株豌豆苗,然后树儿阿母就犹如被铲到了心头肉,当场就大骂起来,那妇人马上移了自家一棵豌豆苗给她种上了,她还是不依不饶,一直骂那妇人是故意的,是对她有意见要和她家过不去。
在田里已经骂过一场了,现在回村了,又来堵着人家门口骂。
这样的蛇精病,就算是蛮不讲理的妇人并不少见的乡间,也是比较不常见的。
当然,这只是今天的起因,更深远的矛盾,恐怕就要往前追溯了。
比如树儿他阿母一直觉得她嫁给了树儿阿父,三年没怀上,那妇人一直看不起她,当面和她笑嘻嘻地说话,背后就使劲嘲笑她,所以她一朝生了儿子,顿觉扬眉吐气,现在自然要把以前看不起她的人鄙视到死了。
她在那里边骂边翻旧账,被骂的妇人一直哭着说没有,几位长辈的妇人在一边劝,说那位婶子不是这样的人,从来没说过这样的闲话,是她想太多了。
至于同辈的妇人或者晚辈的妇人,躲还来不及呢,别说和她刚正面,连和她多说几句都怕惹麻烦。
不过,蛇精病之所以是蛇精病,就是因为世界是以她们的意志为转移的,至于旁人是不是真的说了啥,谁在乎啊?
反正就是一个脑洞大开找出了不少别人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她现在大骂特骂是有理有据的,一个只能苍白地解释说她没有,再加上旁人七嘴八舌好言相劝,真是犹如一场热闹的大戏。
戏演得正铿锵铿锵热闹的时候,一位老者出现了。
他的穿戴与旁人并无多大不同,也是一身短打,典型的乡间老农装扮,脸上都是褶皱,看着年纪应该挺大了,身板却很硬朗,中气也很足,一过来就对着人群大喝一声:“赵二狗,把你的媳妇领回去,真是丢人现眼。”
他刚说完,人群就自动闪开了,露出了中间一位矮个的瘦弱男子。
那男的在老者刚出现就被不讲义气的小伙伴们给卖了,没办法再躲在人群里,只能唯唯诺诺地上前,扯着媳妇的袖子,想要把她往家里拉。
那蛇精病妇人看到老者出现,嘴里虽然还在骂骂咧咧的,胆气毕竟没一开始足了,再说她骂得口也干了,嘴也酸了,就顺着男人的力气,往家去了。
见围观者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不肯快快散去,老者又是一声大喝:“去去去,都什么时辰了,给我回家去!”
就这么赶鸭子似的,把围观的闲人都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