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县县令乔麦,如钱大富所言,是个爱计较的人,和他同级别的,比他级别低的,基本上都被他打过小报告,但是他至今还没有被人套上麻袋打一顿,也没有被那些他得罪过的人联手搞下去,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他深得郑凡的欢心。
会说话,会办事,急上官所急,想上官所想,甚至还愿意为上官背锅,这样的好小弟,就算郑府君小弟无数,也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乔大令官做得好不好无所谓,有没有得罪同僚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不失郑府君的欢心,他的官也是做得稳稳的。
既然他是郑府君的好小弟,一心要为府君效力,当然不可能像钱大富那样阳奉阴违,为了省点钱粮装进自己腰包里就想着用些老弱来糊弄别人,他给县尉王升下的命令是选出五百精锐士兵,保证此去一举扫平蘅县叛匪,上安朝廷之心,下还蘅县百姓一个郎朗晴天,当然最主要的是能让他的郑府君高兴。
但是,世界上所有的事恐怕就是坏在这个但是上面。
封县那里都想着要去蘅县发财,长乐县这里难道就没人这么想吗?
既然有人想,当然会有人钻营,既然有人钻营,长乐县的衙门中又不是都是青天大老爷,肯定有人拿了好处就愿意活动一下了。
王升虽然是负责这事的,但是这个写张条子,那个派人来说话,还有些干脆就直接上他家公关来了,他可没有乔大令那种得罪所有同僚也不怕的底气,也不是那种鱼到了嘴边还会吐出去的不吃腥的猫。
这样来来往往搞了半天,有不少人发了一笔小财,最后的结果和封县那里差别不大,也是有精锐有老弱,最多比封县那里多了几十名精锐吧。
乔麦到誓师出发那天才发现这个问题,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就算发脾气也没用了,只能希望封县那边都是能战之兵了。
因县令不可离开县境,乔麦并没有去封县,而是由县尉王升带队去了封县与人汇合,所以他不知道封县那里也是一堆歪瓜裂枣,比他们的还要不如。
这一趟平叛之旅,还未出门已经发生了种种闹剧,注定了此行将是危机重重,不过身在其中的人,既看不透此类不祥之兆也不会做如此想。
无论是留在县城的两位县令,还是带队的两位县尉,都是信心十足,只等杀到蘅县,杀叛匪们一个血流成河,用叛匪们的首级,铸就他们的无上功业。
毕竟他们带着千名士兵,全副武装虽然谈不上,因为只有县尉才是全身铁甲骑着马,精锐士兵才有皮甲,其他人都是布衣,但至少他们的武器都是齐全的,而那些叛匪们,能有根木棒当武器就不错了,又大多没有见过血,恐怕杀几个他们就会溃败了。
这样想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大穆朝至少有几十年没发生过战争了,他们这些县兵连真正上山剿匪都没干过,平日里最多是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百姓,见过的血同样不多。
田奉和王升虽然后勤没有问题,但是一个跟着钱大令刮惯了地皮,深受他的节约思想影响,总是想着能省一点自己就可以多拿一点,一个有好处不拿白不拿,反正这是封县境内,又不是他们长乐县,就算搞得百姓怨声载道也不关他的事。
然后他们就一路走,一路吃过去,搞得官道沿途的村庄鸡飞狗跳,在田地收获无望的时候又被抢走了最后的口粮,村村都是悲声,户户都没有了盼头。
等到进了蘅县境内,他们就没办法这么行事了,因为官道附近根本就没有人,两边的原野中除了杂草还是杂草,也只有杂草才有这么茂盛的生命力,在绝望的田野中也能探出脑袋,顽强地生存着。
进入蘅县境内的第二日,剿匪联军与灾民大营的侦察兵终于有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