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拆迁,上头给的补偿够买一套现在五环三室两厅的大套房。
还不用还房贷。
大伯母的如意算盘打得哗哗作响。
叶离淑为什么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总经理还不肯买房,坚持住在即将拆迁的破旧小区?这里是她所有温柔的寄托,是她与弟弟对父母的唯一念想。
如今就连这唯一一点念想都要被剥夺,若是别人,叶离淑与他人冷静对谈,可偏偏是父亲的异母同胞。
叶离淑心里如何感想,只为父亲感到不值,同为一母同胞亲生血缘,却冷血到形同仇人。
她的心麻木,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尽的酸楚。
“姐。”
初一拨开围观的人,走到她身边。青年风光霁月,美目脸俊,白衣衬衫一静一动都似一幅油墨画。
单是直站在叶离淑身边,她心底那块伤疤瞬间被治愈。
大伯母一家先是被走出人群的初一吓了一跳,以为是哪家富贵少年,突然光临,结果看到与叶离淑相似的眉眼,恍然大悟。
她眼睛一亮,“年年啊,快劝劝你姐,你小军哥婚房可就指望着你姐了。”
“你!”
“姐。”
初一安抚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房子啊,可以给他住啊。”
“年年!”
“真的!”
叶离淑瞪大眼睛,不赞同。
给他们住,这可不是一群亲戚是一群水蛭。
大伯母一家人可高兴了。
“住下可以,先交定金。”
“……当然。”反正等你们答应了,交不交前还不是我们说了酸,愣头青能翻多大浪。
可初一接下来这句话,生生打断她脸上高兴的表情。
“一百万。”
场面突然安静。
大伯母愣住,不确定问:“刚刚你说多少?”
初一笑道,竖起一根细长的手指说:“一百万,概不还价。”
“年年啊,哪有你这样对你大伯母他们的,说过了,一家人不说……”
叶离淑立马嗤笑:“一家?这可能是我有史以来听过最搞笑的话。奶奶,我现在尊敬你喊你一声奶奶,那是我还姓叶,尊老爱幼是礼。可是你们不能欺人太甚!我父母去世,下葬时你们在哪?那时候是不是忙着要我父母的钱去了。
我和年年差点饿死街头和流浪狗抢吃的,你们在哪?呵!冷眼对待,眼不见为净,狠心把我们扔了出来,说是养不起我们。”
叶离淑说话时,眼睛没有放过大伯一家的表情,心虚,害怕,恐惧,但没有愧疚,她心冷了一大半。
“要不是舅舅及时藏一半钱,把我们带走,恐怕世界上早就没叶离淑,叶初一两个孩子了。现在好意思跟我要房要钱,我没告你们是念在你们一边是我爸爸的父母,一边是他异母同胞的兄弟,你们还有脸出现!”
叶离淑说到最后几个字全部都是吼出来的,初一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颤抖,不由自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轻声叫道:“姐。”
叶离淑将脸转过来靠在他的胸膛,攥紧他的衬衫一角,胸膛那块润润的。
她,这是哭了吗?
初一在原主记忆搜寻,他年幼的记忆只是模模糊糊,没有叶离淑那种深刻。可模糊的记忆随着叶离淑的叙述,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父母去世后,他们便跟着大伯一家。
六岁的叶初一懵懂跟着十五岁大点的叶离淑,住在一间又破又小又阴潮的小破屋里面,吃不饱穿不暖。
大伯母不停让姐姐干活,干活不麻利既是打又是骂,连带他们父母一起骂,姐姐身上的青紫印子一层覆盖一层,整个人饥黄瘦小比同龄人小了不止一两岁。
就连年级小的叶初一,经常背着背篓上山割草喂猪,背篓加满草绑紧之后,比他身体还高半米。
小小一只的叶初一,步履蹒跚,经常摔伤,还受叶军欺负。
有一次,叶初一终于耐不住肉味的诱惑,小心翼翼捡了桌子上叶军不吃的肥肉,差点被大伯母打得断气。
见弟弟被毒打,护弟的叶离淑也爆发,拿着一把菜刀往叶军脖子上一比。
她眼神癫狂:你打我弟,我杀你儿子,谁也别想活!
大伯母,大伯父被吓得肝胆心颤。
巧在这时叶初一他们的舅舅及时出现,才将两个孩子接到自己家,可是尽管舅舅说把这里当作自己家。
稚嫩的叶离淑叶初一敏锐感觉,舅母不善的眼神,失去父母又在大伯母家生活了半年,叶离淑心智早熟,不愿拖累舅舅,带着弟弟一个人生活。
对于叶初一来说,他姐姐一人分饰两角,父亲的无言关爱,母亲的无微不至,她一一都给了叶初一。
所以叶初一就是她的命,宠在骨子里的宝贝。
章帆帆因此不知道受到叶离淑暴打过几回,每次一提到叶离淑名字心惊胆颤,痛苦不已。
叶离淑能说出那番话,也是弊了数十年了,让她发泄发泄。
大陆上唯一没有就是人家酸甜苦辣,百味人生。
大伯母头一次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教训,在村里可没这种没教养的孩子。
叶军肆无忌惮惯了,不就让个房间,还不愿意,气冲冲的想要推搡叶离淑。
只可惜还未接触到叶离淑,就被一股大力旋转180°脸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