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疏回到医馆,便走到薛清灵跟前,说起了刚才被人叫出去后发生的事情,“有人出五十两银子让我离开回春堂,薛家小公子可知道是谁在背后做这样的事情?”
“该不会回春堂以前的大夫,也是这样被人用以金钱诱惑离开的?”
薛清灵一听裴疏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脱出而出:“我……她怎么又这样??”
她?她是谁?裴疏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你知道这件事?”
“薛家小公子,你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你家医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薛清灵嘴巴张了张,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看着眼前的裴疏,脑海里顿时思绪翩飞。薛清灵不想把自己与母亲的赌约告诉眼前的裴疏。
他知道裴大夫是一个善良又热心的人,如果知道赌约的事情,一定会想办法来帮他。对方上次因为癞子庄的病人,还愿意多在富阳待了一段日子,可是……薛清灵却不想麻烦裴疏。
裴大夫的心之所愿是游历天下,看遍世间山水。对方这一次来临安,也只不过是顺带来游逛山水,兼之行医治病,等过段日子,对方就会离开去其他的地方。
薛清灵不太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他。
“医馆里发生了什么事?恕我不能告诉裴大夫……这算是我的家事。”薛清灵吞吞吐吐的斟酌了一下用词,委婉的拒绝了裴疏关心,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薛清灵感觉到轻松多了,之后他又笑着对裴疏道:“总之……裴大夫,你别担心,我去跟那人说一下,以后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多问了。”裴疏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冷意。
裴疏转过身,不再看薛清灵的表情,而是走到了小书桌前坐下,提笔沾了墨汁,若无其事的开始书写医案,他的面容冷若冰霜,手底下书写的字体笔走龙蛇,从外人的眼光里来看,他正在认真端正的书写着文字,然而实际上,他的心情并不平静,甚至可以形容说,他的心里正烧着一壶滚水。
“……当然,这其中的缘故是薛家的家事,就不能说给外人听了。”
“医馆里发生了什么事?恕我不能告诉裴大夫……这算是我的家事。”
……
家事?外人?
没错,他裴疏就是一个外人,跟薛家小公子也不过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凭什么能干预对方的家事?
一股被人瞒着和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一直萦绕在裴疏的心头,让他心神不安,烦躁不已。
也因此,在薛清灵向他询问医理的时候,裴疏难得缺了一丝耐心,语气带着些许不悦,皱着眉头对薛清灵道:“我记得这个问题你之前问过一遍了吧?如果今日你的心思不在这里,也就不要空耗时间浪费在医书上。”
薛清灵被他突如其来的厉声吓得脸色一白,当场就怔愣在了那里,以前裴疏给他讲解医理的时候,语气从来都没有这么不耐烦过。
薛清灵紧抿着唇,抱着手里的医书转过身往煎药室走,不再打扰这边的裴疏。
此时他心里也确实装着事情,薛清灵打算回家跟娘亲好好谈一谈。
到了中午,薛清灵带着小艽坐着马车回家了,在回家之前,他还记得做了七道菜留在医馆里,再过一会儿,薛家厨房应该也会把饭菜送过来。
裴疏独自一个人坐在医馆小厅里吃午饭,圆桌上摆着十几道菜,他却也没什么心思吃,胃口也不太好,只是把其中的七样菜吃完之后,便草草了结了午饭。
午后,裴疏斜躺在医馆后院的屋顶上,枕着双手看天上的白云,午后的凉风吹拂,风卷起树上的落叶飞上了房顶,在瓦片上翻转过几圈,落叶黏在他雪白的衣摆上。
裴疏闭上眼睛,又忍不住想起了早上发生的那一幕,想着想着,他不自觉的随手捡起一片落叶,用叶尖在一块瓦片上划来划去,而那一块灰色的瓦片,就像是切豆腐一样,被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片。
等裴疏回过神来发现那块七零八碎的瓦片后,心里慌了一下,于是干脆毁尸灭迹提起内力猛的一震,把这块碎瓦的尸体给震成了齑粉,细碎的粉末被风一吹,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疏去屋檐底下找到了一片备用新瓦,重新装回去后,一切仿佛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