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抬头看了一眼回春堂三个字,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仰首阔步的踏了进去。
才走了几步路,便是一阵迎面的风,夹带着清冷的药香,这药香的味道仿佛能安神定气似的,让她那一颗紧张的心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这天医馆里的病人不多,安王妃往里便看到了坐在柜台边的一位容貌俱佳的少年,他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裳,边上扔了个银色小算盘,还有几沓账本堆在在手边。
少年手中拿着一条肉干,不时的逗一逗边上那只白色的鹰。
那白鹰膘肥体壮,一身白羽利刃一般,尖锐的鹰喙好似银钩,当真是猛禽一只,看得外人心惊胆战,安王妃再看对方那凸出来的肚子,不由得心生担忧。
“你就是薛掌柜吧?”
薛家的小少爷薛清灵,也就是裴疏的夫郎。安王妃看过手下人递上来的调查,上面写着裴疏去年来到临安,一来便落脚在薛家医馆中当了一个坐堂大夫,后来两人于八月成婚,薛清灵如今还怀上了孩子。
对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她的孙子。
在看到这一点的时候,安王和安王妃差点都要激动疯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儿子,没想到刚找到儿子,马上连孙子都快有了。
安王妃已经有十足十的把握确定裴疏就是她的亲生儿子,虽然他手上没有那块红色胎记,但是据手下人调查所知,裴疏医术高明,能帮人消除胎记,这几个月曾经有个叫做净明的小和尚,原本脸上布满红色的胎记,就是被裴大夫给治好的。
裴疏还曾说过自己的身世和净明很相像……
两个人都是弃婴,两个人身上都带有红色的胎记。
安王妃当时看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得欲哭无泪,谁能想到她一直让人凭借胎记找人,却没想到她儿子太厉害了,直接把自己的胎记给去掉了……若是单凭胎记这一点找人,那可不就是一辈子都找不着?
安王妃万般庆幸自己凭着直觉来到了临安。
薛清灵抬起头,看见了眼前的妇人,他神情一愣,“这位夫人……”
“薛掌柜,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薛清灵的眼睛在安王妃的脸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心想怪不得那天小裴大夫回来后跟他说遇见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原来眼前这位夫人的眼睛,真的和自家裴大夫长得很像。
薛清灵在一瞬间就知道了眼前这女人的身份。
小裴大夫的亲生母亲,那不就意味着是他的……婆婆。
薛清灵这时有些惊慌失措了,连连说道:“当然可以,您跟我来吧。”
薛清灵站起来,带着安王妃一起往里面的待客小厅里走,小苍兢兢业业跟在他腿边,贴身当一只保镖鹰。
安王妃的视线往小苍身上留意了好几眼。
薛清灵见状解释道:“这是我家夫君养的鹰。”
“是……是吗?”
在安王妃的眼睛里,这只猛禽瞬间变成了一只小白猫儿。
薛清灵请对方坐下后,便去亲手倒茶,用的是最上等的好茶,认认真真的把茶泡好以后,双手递到了安王妃的身前。
安王妃心中意外,接下了对方手中的茶,轻轻啜了以后,缓缓品味过茶水的味道,便觉得身心透明,她用一种特殊的眼神从薛清灵的身上扫过。
如此上等稀少的茶叶,绝不会用来招待一位普通的客人。
对方肯定知道了些什么东西。
……难不成?
安王妃虽然心里在打鼓,却仍旧十分高兴,毕竟这可是儿媳敬给她的茶。
“薛掌柜,你家夫君的脖子后面,是不是有一颗痣?”
薛清灵点了点头,“对。”
那颗痣其实算长在头发里,平日里头发披散在后面,根本就看不到这一颗痣,薛清灵很喜欢抱住裴疏的脖颈,手指稍微往上一点,就能摸到那颗藏在头发里的黑痣,稍微有些鼓起。
安王妃闭了闭眼睛,心里再一次确认了,“你能跟我讲讲裴大夫的事吗?”
薛清灵在安王妃对面坐下,点了点头,他也就说起了自己所了解到的裴疏的身世,对方是一个弃婴,自小被师兄和师父在山上捡回去,在山谷中隐居长大,到了十七岁后出门游历天下……
说完了之后,薛清灵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把长命锁,先是抓在手心里,而后在对面人的眼前摊开掌心,露出那把金灿灿的精致小锁,问:“夫人,你认得这样东西吗?”
当安王妃看见这把长命锁的时候,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拴不住了,哽咽道:“我的……澜儿。”
薛清灵见对方哭了之后,心里更是慌张,却不想这时候,外面居然传来了动静,一道白色的身影径直走了进来,“掌柜的,你在干嘛呢?”
“小裴大夫。”一听到这声音,薛清灵一个激灵站起来迎了上去,“小裴大夫,你怎么回来了?”
安王妃全身僵硬在了那里,一时之间不敢抬头往门口看去。
“今天去复诊的那家病人家里出了急事,这几日不在家,听他家人说病情已经大好,于是我就回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孩子有没有闹你?”裴疏笑着抱住这个扑过来的小鹌鹑,在他眉心上亲了一口。
小苍一见到裴疏,愉快的叫了一声后,叼着肉干解禁溜了,小苍的速度很快,连蹦带跳的飞出了医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野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