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萤之前坐如针毡了半天,心里又想出了别的法子,她今天无论怎么样,也要在某件事情上压对方一头,靠着勤学苦练确实能拔得琴艺头筹,那些教坊里的琴师不外如是,然而下棋对弈,需要的就是聪明和智慧了,张萤自认聪慧,于棋道天赋卓绝,就连她爹擅棋的好友都曾猛夸过张萤在对弈方面天纵奇才。
她不相信自己的棋艺还能输给这个医馆家的小双儿。
“下棋?”薛清灵摇了摇头,“我棋艺不精,还是不下了。”
这一两年来,薛清灵唯一的下棋对象就是裴疏,薛大掌柜不太喜欢下棋,可是他家夫君喜欢,渐渐的,他也就跟着稍微喜欢上了一些,也仅仅只是不排斥罢了,唉……耗费脑力思考棋局特别伤脑筋,只要一想到下棋,薛清灵就觉得头疼。
无比头疼。
虽然觉得头疼,可他一旦被裴疏拉扯进棋局里,却又会兴致高昂和对方斗棋,被迫开动脑筋想尽一切办法希望能赢得棋局,奈何他总是九输一赢,还得靠不断悔棋才能赢得一局……
安王就很羡慕儿媳这一特权,薛清灵也知道自己能赢全靠裴疏让着他,他心中无奈又甜蜜的想到:还是让对方宠着自己赢吧。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
所以不想跟外人下棋。
“棋艺不精?薛小公子太‘谦虚’了吧。”张萤故意加重了语气中“谦虚”两个字,一股子火药味在两人之间扩散开了,她的眼角眉梢里带着点儿挑衅。
对方来者不善的语气让薛清灵眉头轻轻一皱,姐姐和姐夫说对方家里跟王家有旧,他本压着自己不想生事,免得姐姐姐夫为难,却不代表这他没脾气。
“那就下吧。”
薛清灵应了对方的挑战,让下人在池子边摆下棋盘,薛清茹抱着孩子去看他们俩下棋,王宗沅拿起酒杯,眯着眼睛往那边瞅了一眼后,又看向了对面同样饮酒的裴疏,凑过去道:“弟夫,你心里有数吧。”
裴疏颔首。
“这一次,是姐姐姐夫对不住你们俩了。”
“估计等会儿弟夫你要去安抚一下清茹弟弟了。”输了棋心情不好,让他们夫夫俩生了隔阂就不妙了,“你怎么还老神在在的待在这,不担心一下自家夫郎吗?”
“我陪姐夫你喝酒啊。”裴疏桃花眼弯弯,轻飘飘的往薛清灵那边偷瞥了一眼。
他的小灵儿不会输,对方的棋艺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清灵在他手底下输太多,是该多品尝品尝胜利者的滋味了,现在也算是白送上来的机会。
靠自己本事赢,会更让他开心吧。
薛清灵和张萤在棋盘两边相对坐下,一黑一白开启了棋局,时间过得飞快,三局仿佛眨眼间便结束了,张萤的脸色越来越差。
三局皆输。
怎么可能?
眼前这个双儿不显山不漏水的,居然身怀如此高超的棋艺,想她从小到大自诩为才女,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出生医馆家族世代行医的双儿。
“又输了?”薛清茹眉飞色舞,仿佛赢了棋局的人是她一样扬眉吐气,“张家小姐,你还是再回去多练练吧。”
张萤被她语气一讽,脸上青青白白难看到了极点。
薛清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眼睛从张萤的手腕上扫过,看见了那只玉润的翡翠玉镯,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玉镯是她和婆婆为宗沅的弟弟挑的嫁妆……可真不要脸。
“灵儿,你也别下棋了,来跟姐姐到一旁说说话。”
薛清茹把弟弟叫到一旁去说话,他们俩走到一处远离人群的水亭边,一只白色的鹰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后又在树梢上停下来,一双豆豆眼炯炯有神的注意着二人。
“灵儿你啊,可长点心吧!”
薛清灵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大概猜到了他姐想要说什么,“姐,怎么了?”
“就那姓张的,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想打压你,让你出丑,自己出风头,目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勾引你那夫君——”薛清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弟弟一眼,“别告诉我你憨憨的不知道。”
薛清灵:“……那倒是没有。”
“没有你还不知道防备着点?”
“……”薛清灵欲言又止:“姐,你觉得她能勾引上小裴大夫吗?”
不是薛清灵不长心不吃醋不防备,而是……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一言难尽,他家小裴大夫清冷、禁欲、克制……只有他努力在某些时候才能看见对方失控一次,让对方失控一次,他都能自豪好几天了……总之,在没遇上他之前,勤学苦修一心打算游历天下孤独终生的裴疏,对感情的回应慢吞吞的要命,薛清灵觉得对方有一天出门去闯荡天下,都比他沉溺美色,被别的女人勾引走的可能性更高。
更何况他家小裴大夫武功又高,医术又高,轻功厉害,任何下三滥的药都药不住他,别的女人想对他投怀送抱,首先得碰得到他衣角。
除非是在行医时不得不给对方把脉,不然他家夫君很排斥跟外人有任何皮肤接触,就连他最开始的靠近,对方身体都僵了好久,第一次接吻还让他先去换套衣服的……
死洁癖。
薛清茹:“……”绝对不可能!
也正是因为薛清茹清晰知道这点,或者说柳玉芷和王宗沅都知道,才没有阻止对方蹦跶。